五公主单兮卿的啜泣声戛然而止,她茫然地张着小嘴,仿佛没听懂这突如其来的问题。
沈婉婉搭在五公主肩上的手也顿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更深的思虑取代。
“死……死?”五公主下意识地重复着,努力在混乱的记忆里翻找,“没……没有吧?侍卫只说……柳姑娘差点……快不行了,太医及时赶到……救……救回来了……”
她越说越慢,声音里透着一种后知后觉的茫然。
是啊,她只顾着愤怒和担忧三皇兄,竟完全忽略了最关键的结果——柳姑娘,没死。
当袅袅眼底锐利的光芒更盛,她微微颔首,仿佛五公主的回答印证了她心中某个可怕的猜想。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杯壁,发出细微却令人心头发紧的笃笃声。
“剧毒……口吐白沫,腹痛如绞,昏死过去……”当袅袅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将五公主的描述一字一句复述出来,像是在剖析一件证物,“听起来,是立时毙命的烈性毒药。太医竟能‘及时赶到’,还‘救回来了’?这太医的医术,当真是妙手回春,能从阎王手里抢人?还是说……这‘剧毒’本身,就有些名堂?”
五公主的脸色更白了,她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
是啊,如果真是能让人瞬间濒死的剧毒,柳姑娘怎么可能撑到太医赶来?
她求助般地看向沈婉婉,却见沈婉婉也秀眉紧锁,显然被当袅袅点醒了关键。
“还有,”当袅袅继续追击,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人心上,“你说毒在汤羹里,是‘三皇嫂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送过去的’?很好,人证物证俱全,指向明确得……简直像是摆好了送到人眼前的。”
她身体前倾,目光如炬,牢牢锁住五公主:“五公主,你仔细想想,一个被三皇子彻底厌弃、在府里沦为笑柄、甚至刚因‘闹事’差点被休弃的正妃,她身边的丫鬟,是傻子吗?明知主子失势,还敢在这种风口浪尖,顶着全府的目光,亲自去给那位‘新宠’柳姑娘送一碗下了剧毒的汤?这丫鬟是嫌命太长,还是对当婷婷忠心到甘愿赴死?”
五公主被问得哑口无言。是啊,这逻辑……根本不通!当婷婷现在自身难保,她院子里的下人,但凡有点脑子的,不是避之不及,就是阳奉阴违,怎么可能还有人替她做这种掉脑袋的事?
“而且,”当袅袅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洞悉阴谋的寒意,“‘刚好在附近书房的三皇子’?‘惊动’?‘赶过去的时候柳姑娘已经快不行了’?时间掐得如此之‘巧’,巧得……简直像有人算好了每一步,就等着三皇子‘恰好’目睹柳姑娘毒发垂死的惨状,然后‘恰好’发现那碗有毒的汤羹,再‘恰好’抓住那个‘恰好’来自当婷婷院子的‘恰好’送汤的丫鬟!”
“这……”五公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之前只觉三皇嫂恶毒愚蠢,恨她拖累三皇兄,可被当袅袅这样一层层剥开来看,那看似清晰的“事实”背后,竟处处透着一股精心编排的诡异!这哪里是愚蠢的投毒泄愤?这分明……分明是……!
“陷阱!”沈婉婉失声低呼,脸色也变了,她紧紧握住五公主冰凉的手,看向当袅袅的眼神充满了惊悸,“袅袅,你是说……这从头到尾,都是针对当婷婷的陷阱?柳姑娘她……她用自己的命在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