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王绑定将门,既契合“以武护国安”的朝堂平衡逻辑,又未触碰“结党营私”的红线——毕竟王妃的将门背景是“旧亲”,而非刻意攀附的“新党”,既给了他亲近军方的合理由头,又避免了派系独大的隐患。
更深一层看,惠安帝的默许与奖赏,更是对他“懂分寸、知制衡”的暗中肯定。
他明知秦王借献莲之事联结军方,却因其未像安王那般急功近利地扩张,这份“有野心却不冒进”的沉稳,恰好契合帝王对皇子“可控、可用”的期待,等于间接为他的布局递了“通行证”。
如此看来,惠安帝的属意之人已不言而喻。
可令人费解的是,以惠安帝素来多疑的性子,为何会放任秦王与镇北将军这般的军方力量走近?
这背后,定然藏着更深的帝王算计。
“最是无情帝王家,”齐禹指尖摩挲着微凉的茶盏边缘,语气里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寒凉,“你真当陛下是真心属意秦王?依我看,他不过是拿秦王当块搅局的踏脚石罢了。”
“踏脚石?”怀清刚端起茶杯,闻言动作一顿,抬眼看向齐禹,眉头微蹙,“你的意思是……捧杀?”
她语气里满是讶异,显然没往这层深想——毕竟惠安帝对秦王的奖赏与默许,在外人看来分明是“青眼有加”的信号。
齐禹轻轻点头,将茶盏推到桌心,目光沉沉:“可不是么?安王在文官集团里根基太深,贤王又靠着外戚势力盘根错节,这两股势力缠得太紧,陛下若直接出手打压,难免落个‘苛待皇子’的名声,还容易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可秦王不一样,他前半生低调,没什么盘根错节的势力,恰好是块‘干净’的棋。”
他顿了顿,继续道:“圣上故意捧着秦王,默许他与镇北将军走近,看似是给了他军方助力,实则是把他架到火上烤——你看如今朝堂,安王视他为抢风头的劲敌,贤王防他如防贼,连那些原本中立的老臣,也开始对他的‘军方背景’心存忌惮。这不正是圣上要的效果?借秦王这把新刀,削一削安、贤二王的锐气,让三方互相牵制,谁也不敢先乱。”
怀清放下茶杯,指尖轻叩桌面,若有所思:“可这么捧下去,万一秦王真的坐大,陛下就不怕失控?”
“怕?但‘捧杀’的妙处就在这里。”齐禹冷笑一声,“圣上给的‘恩宠’,从来都带着钩子。他赏秦王金银,却不给他实权;默许他见外祖父,却暗中派了人盯着二人往来——只要秦王有半分越界的苗头,比如真要与镇北府结成死盟,或是学安王那般拉拢官员,圣上只需收回那点‘恩宠’,再轻轻递句话,安、贤二王自会替他收拾这个‘出头鸟’。到时候,秦王落得个‘野心勃勃’的罪名,圣上反倒成了‘识人不明却及时止损’的明君。”
齐禹抬眼看向窗外飘落的枯叶,声音更轻了些:“秦王以为自己走出了破局的一步,却不知早踩进了圣上布下的局。所谓的‘属意’,不过是裹着蜜糖的毒药;眼下的‘风光’,或许就是将来跌得更惨的伏笔——这帝王家的恩宠,从来都不是那么好接的。”
怀清沉默良久,想起近日秦王在朝堂上的处境——看似万众瞩目,实则如履薄冰,倒真应了齐禹“踏脚石”与“捧杀”的论断。
她终是轻轻叹了口气:“原来如此……这般算计,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圣上这般算计,而秦王,真就甘愿当那垫脚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