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在三清观的丹房里已静坐三日。丹房四壁贴满了朱砂绘制的太极图,每个图的鱼眼处都嵌着一小块玄铁,将外界的喧嚣与邪力隔绝在外。他盘膝坐在寒玉床上,膝上摊着那卷金箔制的《破界诀》,指尖划过那些流转的古篆,内劲催动下,文字竟化作细小的光点,顺着他的经脉游走,所过之处,紫霞内劲与太极劲开始剧烈冲撞。
“唔……”陈风闷哼一声,额上渗出冷汗。两种内劲本就一刚一柔,此刻被破界诀强行糅合,如同将烈火与寒冰塞进同一容器,经脉像是要被撕裂。他猛地想起空闻大师的话:“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唯有找到那一点‘中’,方能刚柔相济。”
意念沉入丹田,他试图在两股冲撞的内劲间找到平衡。恍惚中,眼前竟浮现出明朝血河砂古战场的景象:黑煞的铁砂掌刚猛无俦,却在击中血河砂傀儡的瞬间巧妙卸力;张道长的太极拂尘看似柔和,却能在缠绕中寸寸紧逼。这刚与柔的转换之间,似乎藏着破界诀的关键。
金箔上的光点突然暴涨,涌入他的识海。无数画面如潮水般袭来:第一代观星掌令在极北冰海布下三才阵,掌印落在玄铁上的震颤;五毒教老妪用“调和蛊”平衡毒物的阴寒与草药的阳刚,蛊虫爬过药碾的轨迹;甚至还有守衡会叛徒当年偷学观星阁秘术时,笔记上歪歪扭扭的批注……
这些画面在识海中交织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紫霞内劲与太极劲被漩涡卷入,竟开始以一种奇异的节奏旋转,刚劲的棱角被磨平,柔劲的绵长被收紧,渐渐凝成一颗金红双色的气珠,悬在丹田之中。
“这才是‘破界劲’的雏形。”陈风心中一喜,刚想引导气珠运转,丹房的门突然被撞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涌了进来。观星阁的信使浑身是血地扑倒在地,手中紧攥着半块蛇形玄铁,铁上的血迹已凝固成黑色。
“陈先生……快……”信使气若游丝,“尼斯湖……蛇母影破阵了……阿猜他……”话未说完便咽了气,玄铁残片从他手中滑落,与陈风膝上的金箔产生共鸣,显影出惨烈的画面:阿猜带领的蛇影门弟子被巨大的蛇影吞噬,泰国观星阁的据点化作一片焦土,叶孤影站在蛇影头顶,手中高举着一块刻满十字的玄铁,正对着天空狂笑。
陈风的拳头猛地攥紧,丹田的气珠剧烈震颤。他知道,观星阁的兄弟们正在用生命为他争取时间。深吸一口气,他将信使的尸体轻轻放平,用玄铁匕首在地上刻下简易的镇魂符,然后重新盘膝坐下,目光变得更加坚定。
接下来的几日,陈风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破界诀的修炼进入关键阶段,金箔上的文字越来越晦涩,光点在他经脉中开辟出全新的路径,时而如烈火焚身,时而如坠冰窟。每当他快要支撑不住时,识海中就会浮现出那些牺牲者的面容:泰国的阿猜、耶路撒冷的伊莱、苏格兰分部的潜水员……他们的眼神化作无形的力量,推着他继续前行。
第七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丹房的窗棂照在金箔上时,陈风突然睁开双眼。丹田中的气珠已变得温润如玉,金红双色完美交融,随着他的呼吸缓缓流转。他抬手一掌拍向旁边的玄铁桩,掌风掠过,桩身上竟同时出现了紫霞内劲的灼痕与太极劲的旋纹,两种痕迹相互缠绕,组成一个完整的破界诀印记。
“成了。”他轻声道,声音带着久未说话的沙哑。推开丹房门,外面的景象却让他心头一沉——三清观的庭院里,布满了观星阁成员的尸体,每个人手中都紧握着刻有观星令的信物,嘴角却带着欣慰的笑容。星老拄着半截拐杖,背靠着三清观的门槛,早已没了气息,他的掌心还残留着画阵的朱砂,在地上组成最后一道未完成的结界。
陈风走上前,从星老怀中摸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最后一个异常点的位置——南极冰原的某个未知区域,那里的冰层下藏着蛇十字最终的界标,也是连接明朝太极古树的关键节点。玉佩背面用鲜血写着两个字:“速去”。
观星阁的幸存者递来一封血书,上面是各地分部的最后战报:尼斯湖的蛇母影已被暂时封印,但付出了七成弟子的代价;耶路撒冷的地火被重新压制,犹太分支的长老与叶孤影同归于尽;埃及金字塔的红光虽减弱,却仍在持续喷发……所有战报的末尾都写着同一句话:“等您破界”。
陈风将血书紧紧攥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抬头望向天空,七星已隐隐连成一线,距离七星连珠只剩下不到两天。丹田中的破界劲微微发烫,像是在催促他尽快启程。
“备最好的雪橇和防寒装备。”他对幸存者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所有还能战斗的兄弟,守住各自的异常点,等我消息。”
临行前,他最后看了一眼三清观。这座千年古观此刻虽满目疮痍,却仍透着一股不屈的风骨,像极了那些牺牲的观星阁成员。陈风对着星老的遗体深深一拜,然后转身踏入了前往南极的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