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公子虽不似其父学问渊博,却是个踏实肯干的性子,在工部做个笔帖式,与爽朗灵动的陈皎月正是良配。
如此一来,陈家几位待嫁的姐姐竟都有了归宿,且门第都算清贵体面。
陈铁柱和钱秀娥老两口喜得合不拢嘴,眼见着家中人丁兴旺,前程似锦,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最出色的孙子陈耀祖身上。
若非陈耀祖以“春闱在即,功名为重”再三推脱,只怕门槛早已被闻风而动的媒婆踏破。
便是王富贵,也未能幸免,与陈耀祖成了难兄难弟,时常相对苦笑,只盼着科举这道“护身符”能多抵挡些时日。
然而,与他们尚能借科举暂避风头不同,皇宫之中的六皇子宇文霄,却已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年岁渐长,加之凌州治水有功,深得圣心,皇帝不仅正式下旨,册封宇文霄为“宸王”。
赐下紧邻皇城的恢弘府邸,更将选妃之事提上了日程。
“宸”字寓意深广,近乎北辰,其中期许,不言而喻,引得朝野上下诸多猜测。
皇帝亲自发话,让太后与皇后共同操持,务必为宸王择一贤德王妃。
太后是真心疼爱这个自幼流落民间、如今却如此争气的孙儿,盼着他能得一知心人,美满和乐。
而中宫皇后,表面应承,心底却是一片冰凉。
她所出的大皇子也算是彻底废了,如今岂愿见宇文霄再得强援?自是存了从中作梗之心。
于是,一场看似风光盛大,内里却暗潮汹涌的选妃,在宫中拉开了帷幕。
不过,她也乐得看对方与二皇子争斗的场面,无论哪一方陨落,对于她来说都是会无比的快意。
宸王府,花厅之内,暖香浮动。
数十位经过层层筛选的妙龄贵女,身着各色华服,环佩叮咚,如同御花园中争奇斗艳的百花,端坐其间。
她们或出身公侯世家,或来自清流重臣之门,无一不是家世显赫,教养优良。
皇后坐于上首,面带雍容笑意,眼底却是一片审视与算计。
她身侧坐着几位高位妃嫔,以及慈眉善目、目光却透着关切的太后。
“宸王殿下到——”内侍一声通传,厅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
宇文霄身着亲王常服,玄色锦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已褪去最后一丝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久居人上的沉稳与锐利。
他步履从容地走入,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诸女,并未在任何一人身上过多停留。
然而,就在这惊鸿一瞥间,坐于后排角落的一位身着水蓝色绣缠枝玉兰衣裙的女子,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海瑞清,长乐郡守之女。
其父因在任上政绩卓着,刚被擢升回京,任光禄寺少卿,正四品。
在一众公侯伯府、一二品大员千金之中,她的家世堪称寒微,本只是奉旨前来走个过场,未曾抱有丝毫期望。
可当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她只觉得呼吸一滞,一颗心如同揣了只兔子般狂跳起来。
是他!竟然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