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收窄河道,利用加大流速来冲刷淤积的泥沙,既保河床深度,又固堤防。
当然,此法对地形、水情测算要求极高,需慎之又慎……”
他还提到了利用杠杆和齿轮原理,设计省力闸门的构想,以及对于不同土质堤坝加固方法的比较。
秦鸿起初只是静静听着,偶尔端起茶杯抿一口。
但随着陈耀祖的讲述,他的神色越来越专注,眼中赞赏之色越来越浓。
陈耀祖的许多想法,虽然有些还显得稚嫩,甚至有些“异想天开”。
但其思路之新颖,对问题本质把握之准确,以及那种敢于质疑经典、勇于探索未知的劲头,正是他最看重的品质!
尤其是那个“束水冲沙”的想法,与他近年来在治理黄河某些河段时的模糊构想不谋而合,甚至思考得更为深入!
还有那省力闸门、土质分析……这孩子,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这几年的成长,远超他的预料!
“好!好一个‘束水冲沙’!”秦鸿忍不住抚掌赞叹,打断了陈耀祖的话,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认定的学生。
“你能想到这一层,并能指出《河防通议》中‘分流法’的潜在弊端,可见是真下了苦功,动了脑筋!
这‘束水冲沙’虽前人有提,但多流于空想,你能结合具体地形、水势来考量其可行性与风险,这很好!
不盲从,不轻信,有主见,方是治学之道!”
他越说越兴奋,干脆起身走到墙边,指着一幅黄河河道图,与陈耀祖就几个具体河段的治理方案讨论起来。
一老一少,时而争论,时而共鸣,完全沉浸在了水利的世界里,将王富贵和姚宗胜暂时忘在了一边。
王富贵和姚宗胜听得似懂非懂,但见秦老与陈耀祖相谈甚欢,眼中皆是钦佩与自豪。
反正在这方面,两人并没有多大的天赋,但是听的如此精彩的讲解,让人丝毫不觉得无聊。
不知过了多久,秦鸿才意犹未尽地停下,看着陈耀祖,眼中满是欣慰与感慨:
“耀祖啊,你比老夫想象中,成长得还要出色!看来,国子监这块土壤,确实适合你。”
这时,他才想起还有两位客人,转向王富贵和姚宗胜,语气和蔼了许多:
“二位小友既是耀祖的同窗挚友,想必也是青年才俊。不知对实务经济可有兴趣?”
他虽主要钻研水利,但也深知一项工程的完成,离不开钱粮调度、人员管理。
王富贵连忙起身,将自己对商业运作、成本核算的一些理解说了出来,虽不如陈耀祖在水利上专业,但也条理清晰,颇有见地。
姚宗胜则谈及了些许人员组织和简单工程器械的应用。
要知道秦老大人跟姚宗胜的祖父也是旧相识,知道姚宗胜是对方的小辈,也是特意问候了几句。
知道他们三人来自同一个地方,一直以来互相依靠扶持,难得的少年情谊。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秦鸿微微颔首:“不错,各有侧重,皆是实干之才。耀祖有你们这样的兄弟相助,是他的福气。”
这时,陈耀祖示意了一下,王富贵和姚宗胜连忙将那个一直由小厮捧着的、盖着红布的模型小心翼翼地抬到书案前。
陈耀祖上前,亲手揭开红布,那个精心制作的青岚峡水利枢纽微缩模型,赫然呈现在秦鸿面前!
“老师,这是学生与富贵、宗胜,根据您当年所赠《治水杂录》当中记载,亲手制作的青岚峡模型。
手艺粗糙,不成敬意,只愿能略表学生对老师毕生心血之敬意与理解。”陈耀祖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