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尔敦猛挥金背大刀,一个刀劈华山向黄天霸砍去,就听得咔嚓一点,血光四溅。黄天霸毕竟是久经大敌,又是武林高手,兵刃一失落他就迭上劲要跑。他知道窦尔敦肯定要追,所以在马上也就留了神,猛听得背后有金风之声,知道不好,急忙甩镫离铵,一个偷梁换柱腾身而下,窦尔敦这一刀稍迟了一点,只是把黄天霸的牛皮快靴削掉了一个尖,人躲过了,可马没有躲过,一刀下去,战马断为两截,噗一声血喷了出来,溅了窦尔敦一脸,再举刀的工夫,那黄天霸连滚带爬地已经接近本阵,窦尔敦大声喝道:“小子哪里走,快拿命来!”黄天霸一看不妙,又使出了他的看家本事,连甩出三镖,窦尔敦早就盯着他这一手呢,三镖都被击落,黄天霸自知厄运难逃,只好闭目等死。眼看窦尔敦的金背大刀就要落下,突然蹿上来一将,一把折铁钢刀迎了上来,二刀击在了一起,黄天霸就此滚下山去。来人非是别人,乃是黄天霸的得力帮凶关太,这关太功夫也不浅,挥刀与窦尔敦交战,窦尔敦正欲拼杀,身后闯出一人,大声叫道:“且慢,让俺与他见个高低!”窦尔敦回头一看却是鲁庄拍马而至,窦尔敦道:“且要小心!”说罢拨马而回,关太一见来了个黑大个,心说,我就拿你开刀吧。也不答话,抡起便砍,鲁庄早就手心痒了,一举镔铁大棍迎了上去,刀棍相击,叮当乱响,关太一见对方使的是重兵刃,不敢硬谁,也想采用黄天霸的方法,以轻快取胜,可他哪知鲁庄的大棍受过五行长老的指点,能应刃而变,招式一改,变成了\"行者棒”的路数,又急又快,又准又狠,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呼呼带风,关太根本无法招架,只好躲躲闪闪,鲁庄双脚一用力,来了个藏龙头献凤尾照定关太一点,关太用力向外一推,焉知这是一个虚招,关太钢刀走空,鲁庄就劲了,大棍自上而下泰山玉顶砸将下来,关太再躲可来不及啦,只好镫里藏身滚下马鞍,可这一棍正砸在马身上,连鞍带马砸倒在地,马一倒正压在关太腿上,鲁庄举棍就打,就在这个当儿,鲁庄的马突然前腿立起,一声长嘶把鲁庄掀下马去。原来,计全见关太落马,暗中放了一箭,正中鲁庄坐骑的前胸,关太趁此时也逃回本阵。
黄天霸一看不妙,急命收兵。窦尔敦正要下令追赶,牛晓塘道:“天色不早啦,败兵不可穷追!”窦尔敦只好依言,也传令回山。
黄天霸狼狈收兵,回到驻地,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反感,心想,自领了圣命以来,三战三败,不光御马没有索回,还当众受辱,可以说是把人丢到老坟上去啦。论官职自己和关太最大,可都险些丧命,褚标劝降未成崴了脚,去兴隆镇养伤,一卧不起,朱光祖盗钩被打了个血泡,也敷药调养,自己和关太虽伤势不重,却失去了两匹战马,真是倒霉赶浪头,何日才能获胜而归呢?计全看出了黄天霸的心思,凑到眼前献计道:“黄贤弟何必愁眉不展,昔日我跟随黄三叔时,就没见过他老人家发愁,常言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人不能一棵树上吊死,以我之见,捉拿窦尔敦盗回御马,最着急的应该是施大人,圣上要怪罪首先得怪罪他。既然如此,咱何不给施大人写封信,去个信,把大人左右的能人全请来,人多势众,不愁拿不下连环套,当年,薛家窝、聚夹峰、殷家堡等处不都是以众取胜吗?再说咱又有施大人的兵符,还可以从宜化、延庆二府调兵,黄贤弟何不在此作作文章?”
黄天霸本来想独霸此功,但就眼下形势看来,确实不行,听计全这一说,也觉得是个办法,当下就同意了计全的建议,即刻修好文书,派心腹家丁黄通,亲自把书信交给夫人张桂兰,让其专程赴淮安交给施大人。黄通应命而去,黄天霸又差人高悬免战牌,等候缓兵的到来。
黄通拿了书信,晓行夜宿,昼夜兼程,不日便赶到了黄家府上,张桂兰见有家丁从连环套而来,开口问道:“你家老爷可好?”黄通道:“回夫人,黄老爷倒是不错,就是拿贼吃力,夫人观看家书便知!”黄天霸在给准安施大人写信的同时也写了一封家书,张桂兰展开一看,顿时吓得粉面变色,朱唇发紫,急命人顺轿,衣服也没换便上了施不全的总督衙门,守门人一看是黄夫人驾到,急忙回禀,施不全一听是张桂兰亲自过府,定是为黄天霸攻打连环套失利而来。
施不全怎么这么会算呢?诸位有所不知,这施不全可不是等闲之辈,别看模祥长得丑陋,肚子里有玩艺儿,说起来他这个施不全还是御封的呢。施不全原名施仕伦,其父施琅,任水师提督,御封镇海侯,施仕伦科考时被皇上康熙看见了,康熙见他长得前鸡胸,后罗锅,秃头顶,一只眼,满脸麻子,缺胳膊,还是个拐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施仕伦大礼拜道“万岁,别看小人相貌丑陋,我却有才!”康熙道:“既然如此,你给朕当面吟诗一首。”“那就请圣上赐个题目吧。”
康熙看了看他,道:“就以你为题。”施仕伦略一眨眼,张口吟道“秃头明似月,麻面满星辰。鸡胸藏锦绣,驼背负乾坤。独眼观邪正,歪门向事真。只手安社稷,单脚跳龙门。”康熙听哭哈哈大笑,连说:“好诗,好诗,你是个施不全呀!”施仕伦叩头谢恩,从此,施不全这个名字便代替了施仕伦。
闲话休提,施不全命身边武士贺人杰,把张桂兰迎入书房,赐座道:“贤妹到此何事?”张桂兰道:\"黄副将有书信到来,请大人过目。”说罢把书信呈了上去,施不全看罢,顿时怒形于色,道:“窦尔敦如此强霸,本督定然派人相救!”贺人杰道:“但不知大人派谁前去?”未等施不全答话,门外闪进两员女将,说道:“小女子愿去!”施不全抬头一看原来是关太之妻郝素玉,贺人杰之妻殷赛花,施不全道:“好,不愧武林侠女!”张桂兰道:“我也愿去!”贺人杰一看三个女的都争相前去,自己也不甘示弱:“我算一个”当下,施不全便点了李昆、李七侯,贺人杰、张桂兰、郝素玉、殷赛花等人,率三十骑奔连环套助战。
张桂兰、李七侯一干人马晓行夜宿,心急马快,穿天津,过蓟县,贪图赶路不觉错过宿头,抬头看时,一轮红日短山,且道路日见不平,无耐进了一座小镇,此镇不过三至百户人家,依山傍路,故称依山镇,镇中只有一座较大的店房,唤作迎宾店,皆因此店临街而开,故每日都是顾客盈门。
当李昆他们驱马来至此店时,住客已满了。李昆亮出官府印信,逼着客人搬家,店老板只好一一说好话,来到一个单间,却怨恼了一位客官,就是不搬,店老板无奈才说明来着是淮安施大人的人马,那位官人才改口道:“既然都是公门中人,就让他们来两人住我屋好了。”老板觉得这也是个办法,复把黄天霸府上的两个家丁引入屋内。
三人寒暄之后,不觉已到掌灯时分。客官叫来一桌酒席三人同桌而饮,其中一个家丁道:“老兄在哪里当差?”客官道:“在下在北京安和亲王手下管点事,这次出京去东北,办点珍贵毛皮,奇珍异宝,山参野味,不瞒您说,王爷买这些东西是给当今皇上做寿用的,总计要花上白银五百万两,如今镖车已走,在下后跟也就是了。”
二人听罢皆惊,心说好大的牌子,安和亲王在康熙面前是得宠的大臣,说一不二,了不起,咱要在这么个主子面前听差多好呀。慌忙拱手道:“请问碍兄贵姓大名?”那人道:“在下姓王名玉字走肖,二位尊姓大名?\"胖子道:“我叫黄三。他叫黄四,我们乃是叔伯哥俩,在酒标副将黄天霸府上谋点差事。”走肖道;“久闻黄天霸大名,不但功夫好,还仗义疏财,想必二位月银也少不了吧?”黄三长叹一声道:“要说黄副将银子不算少,可就是不肯给下人,我们哥俩下有妻儿上有父母,每月才拿三十两银子,但不知老兄吃多少俸银?”走肖道:“要说也不多,每月二百四十两,还不够咱家吃儿顿酒呢,不过言点外快,比如此次买卖,赚它三五万两是小意思,还有那些州府地方官想求见王爷,不送个千头八百的见面礼,是进不去大门的。”黄三黄四听罢羡慕已极,黄三道:“兄弟有句话不知当讲否?”“何必客气,有话直言。”黄三小声道,“我们哥俩愿一块投奔仁兄谋点差事,不知能不能收留?”王走肖笑道:“只要二位能离开黄府,不要说你俩,十位八位也不在话下!”
“好,一言为定!”三人越拉越近乎,工夫不大黄三、黄四便喝了个酩酊大醉,瘫倒在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