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你部,即刻沿北岸河滩,挖掘三重壕沟,设置拒马鹿砦!每隔百步,立一箭楼,配强弓硬弩,昼夜监视河面!绝不能让蜀军一兵一卒渡过渭水!”
“诺!”
“孙礼!”
“末将在!”
“收拢所有溃兵,重新整编!严查各营人数,有敢冒名、逃亡者,杀无赦!伤兵集中救治,能战者尽快归建!”
“诺!”
“费曜!”
“末将在!”
“加固北原大营及周边所有营垒!营墙加高增厚,多备滚木礌石,箭矢物资务必充足!从现在起,各营实行最严格的军管,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诺!”
“另外,”司马懿目光扫过众将,语气森然。
“陛下龙体欠安,需要静养。营中所有事务,一律不得打扰陛下。若有敢散布谣言、动摇军心者,无论官职,立斩!各部谨守岗位,无令不得擅动,违令者,军法从事!”
“末将等遵令!”众将齐声应命,无人敢有异议。
此刻的司马懿,凭借救驾之功和雷厉风行的手段,已然确立了对这支新败之师的绝对控制。
在司马懿的铁腕整顿下,原本混乱的魏军大营,开始勉强恢复秩序。
士卒们如同工蚁般,在北岸拼命挖掘壕沟,加固营垒,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气氛。
一座更加庞大、更加坚固的防御体系,沿着渭水北岸,开始快速成型。
而在渭水南岸,铁笼山上的蜀军营垒也初具规模。
诸葛亮在陈到和白毦兵的护卫下,移驾至铁笼山主峰新搭建的指挥所。
这里视野极佳,可以清晰地俯瞰渭水南北两岸的形势。
他望着对岸魏军忙碌的身影,望着那一道道新挖掘的壕沟和日益坚固的营垒,轻轻摇动羽扇。
“司马懿用兵,果然老辣。败而不乱,退而不溃,转攻为守,深沟高垒……这是要与我长期对峙了。”
陈到侍立一旁,看着诸葛亮依旧有些单薄的身影,担忧道:“丞相,您身体初愈,此地风大,不如……”
诸葛亮摆了摆手,目光依旧停留在对岸:“无妨。司马懿想耗,那我们便陪他耗。陇西屯田已渐入正轨,陈仓稳固,我军粮草无忧。且看他这北原防线,能守到几时。”
他顿了顿,补充道:“传令下去,铁笼山与五丈原之间,多设烽燧哨卡,确保联络畅通。命将士们轮番守备,保持警惕,不可因小胜而懈怠。”
“诺!”
于是,一场新的对峙,在渭水两岸悄然形成。
一边,是占据铁笼山、五丈原,挟大胜之威,主帅病愈后指挥若定的蜀军。
一边,是退守北原,损兵折将,皇帝重伤,由司马懿勉力维持、深沟高垒的魏军。
战鼓暂歇,硝烟渐散,但无形的较量,在深挖的壕沟与林立的营垒之间,在双方主帅隔河相望的算计之中,更加深沉地继续着。
铁笼山与北原,如同两位对弈的巨人,在渭水两岸,投下了漫长而沉重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