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括的咔哒声与短矢破空的尖啸,构成了一曲死亡的乐章。
这便是初具规模的“元戎营”,蜀汉未来北伐中,准备用来撕开魏军铁阵的秘密武器。
陈到亲自站在场边,沉默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时而对身边的营官低声吩咐几句。
南中的崇山峻岭间,张嶷建立的商路已然稳固。
驮着蜀锦、盐巴、铁器的马帮,与载着铜锭、金砂、药材、皮革的队伍,在这条用金钱和武力开辟的道路上川流不息。
巨大的财富如同隐形的血液,源源不断地输入蜀汉的躯体,支撑着军备的扩张、官府的运转,以及那些不为人知的庞大计划。
皇宫,德阳殿。
刘备端坐于龙椅之上,气色红润,目光湛然,昔日的病容早已一扫而空。
他听着诸葛亮关于春耕、赋税、边境防务的奏报,不时微微颔首。
殿下文武分列,关羽抚髯不语,自有威仪;张飞虽努力保持着朝堂仪态,但眉宇间的昂扬之气掩藏不住;赵云沉稳如山;陈到目光沉静,却仿佛能穿透殿宇,望向北方。
朝会的议题,虽仍围绕着内政民生,但一种无形的共识已然形成: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积累,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北方!
那个篡夺了汉室神器,占据了中原腹地的逆魏!
退朝之后,诸葛亮与陈到并肩走在宫苑的石径上。
春光明媚,花香袭人。
“粮草足备,兵甲已利,将士用命。”
诸葛亮轻摇羽扇,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慨然,“叔至,两年了。我们等的,就是一个时机。”
陈到望向北方,目光锐利如他腰间御剑的锋芒:“丞相,魏国内部,裂痕已生。只待那最后一根稻草落下。我们的‘元戎’,也已饥渴难耐了。”
诸葛亮停下脚步,看着一株绽放得极其绚烂的桃花,轻声道:“是啊,蓄势已久,终需一发。这章武二年的春光虽好,却不知北地的百姓,何时能重见汉家旌旗?”
两人的身影在花树下拉长,沉默中,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决绝与期待。
朝堂上下,从刘备到普通士卒,目光都已越过了巴山蜀水,投向了那片广袤而沉沦的中原大地。
那头名为曹魏的巨兽,看似依旧庞大强横,但其内部,司马懿的阴影,曹丕健康的隐忧,宗亲与权臣的猜忌,正如无形的蛀虫,悄然侵蚀着它的根基。
和平,只是下一次征伐的序曲。
积蓄,只为那石破天惊的一击。
章武二年的曙光,照亮的是一个秣马厉兵、利剑即将出鞘的蜀汉。
北伐的号角,已在风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