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名负责盘查他们的胥吏，似乎对这边的小插曲毫无所觉，只是不耐烦地催促老疤：“磨蹭什么！快交钱！”
老疤连忙数出税款递上。那胥吏点了点，挥挥手：“行了，过去吧！”
小船顺利通过卡口，再次驶入运河主道，将那座喧嚣而危险的钞关甩在身后。
直到驶出很远，确认无人跟踪，沈允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道：“是自己人。”
“那枚铜钱？”江疏影立刻反应过来。
“嗯。”沈允明点头，“崇宁通宝，背面月纹，是蛰龙司在运河沿线联络点的信物之一。他刚才借捡钱的机会，给了我一个地址。”他顿了顿，补充道，“是‘北溟’的据点。”
北溟！那个神秘而强大的组织，再次出现了！
“他说了什么？”江疏影追问。
“楚州危殆，伯颜确已至军中。蒙古水陆并进之策已定，最快月内，必有大动。”沈允明的声音沉重，“他让我们速去扬州，那里可能有……接应，以及更重要的消息。”
月内！江疏影的心猛地一沉。时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紧迫！
“他还暗示，”沈允明继续道，“扬州的情况……也很复杂，让我们务必小心。”
复杂？江疏影立刻想到了第三卷末尾提到的，导致扬州堂口被抄的“内奸”。难道内奸还未清除？或者，有更大的阴谋在扬州等待着他们？
前路似乎出现了一丝指引的微光，但这光指向的，却可能是另一个龙潭虎穴。
小船沿着运河继续南下。两岸的景色渐渐有了江南水乡的雏形，杨柳依依，稻田青青，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运河上往来的船只，除了蒙古的漕运官船，便是神情惶恐的民船，偶尔还能看到运送兵员和军械的船只逆行北上，显然是开赴楚州前线的。
战争的阴云，已经彻底笼罩了这片富庶的土地。
江疏影望着运河浑浊的河水，心中思绪纷杂。从渤海之滨到这运河之上，一路艰险，同伴离散，伤痕累累，但总算一步步接近了目标。然而，真正的考验，或许从现在才真正开始。
扬州，那个曾经“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繁华之地，如今会是怎样的景象？那里等待他们的，是希望的曙光，还是更深沉的陷阱？
她下意识地又摸了摸那个盐包。青铜令牌冰冷的触感传来。
无论前方是什么，他们都必须去闯一闯。为了那份血染的情报，也为了这运河两岸，无数尚未意识到危机已然迫近的芸芸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