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滋味,是混合着硝烟、血腥和失去同伴痛苦的苦涩。当最后一声枪响在战场上沉寂,灰烬堡垒幸存的战士们站在坍塌近半、布满焦痕和弹孔的围墙上,望着敌人溃退的方向,没有人欢呼,只有沉重的喘息和无声的泪水。
堡垒,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东侧围墙几乎被彻底摧毁,那段由铁拳和预备队用生命填上的缺口,如今堆叠着双方战士的尸体,凝固的血液将泥土染成了暗褐色。技术小组紧急修复的几盏照明灯,在暮色中投下惨淡的光,照亮着正在废墟和尸体间艰难搜寻幸存者和收集可用物资的人们。压抑的哭泣声和伤者痛苦的呻吟,在断壁残垣间低回。
阵亡者的名单很长,其中包括了数名技术小组的骨干,以及超过四十名最勇敢的防卫队员。铁拳失去了一条手臂,重伤昏迷,能否醒来还是未知数。老狼身上多处负伤,但依旧强撑着带领猎手小队在外围警戒,防备“公司”可能杀个回马枪。
而最沉重的打击,来自于夜莺。
她被安置在知识殿堂深处临时改建的医疗点,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堡垒里唯一懂些旧时代医术的老兵,检查后也只能沉重地摇头,表示她的身体没有明显外伤,但精神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创伤,生机如同风中残烛,能否熬过去,全靠她自己的意志和……运气。
她紧握在手中的“星火”密匙,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和温度,变成了一块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石头。无论山猫用何种方法检测,都感应不到丝毫能量波动。它与夜莺之间那种玄妙的联系,似乎也中断了。
“利刺”系统的十二个节点全部报废,内部的发光地衣化为灰烬,生物导线焦黑断裂。短时间内,堡垒失去了这张最强的底牌。
疤脸站在残破的指挥室窗口,望着下方忙碌而悲伤的景象,一向挺直的脊背似乎也微微佝偻了些。他脸上的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狰狞,但眼中充斥的,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沉重。
“统计损失,抢救伤员,加固剩余防御工事。”他的声音沙哑,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收集所有能用的武器和零件,尤其是从那些瘫痪的‘公司’装备上拆。埋葬我们的勇士……清理战场。”
命令被沉默而迅速地执行。堡垒像一头身受重伤的野兽,蜷缩起来,舔舐着伤口,努力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存机能。
山猫强撑着疲惫和悲伤,带着还能行动的技术人员,开始检测那场诡异暗红色能量波纹的影响。结果令人心惊。堡垒内所有依赖精密电路的设备,包括那几台宝贵的信号监听仪、刚刚修复的部分照明系统、甚至一些从旧时代遗留的、还能工作的医疗设备,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许多直接报废。反倒是那些结构简单、依靠机械原理运作的东西,影响较小。
“这种‘锈蚀’能量……似乎专门针对复杂的科技造物。”山猫向疤脸汇报,脸色凝重,“‘公司’的部队因此瘫痪,我们……也损失惨重。这更像是一种……无差别的科技清除。”
这印证了“观察者”最后那条残缺信息中的警告——“非授权‘净化’”。
“那个基地……现在什么情况?”疤脸问。
老狼刚带回最新的侦察情报。他描述,那个“公司”前进基地如今被一层稀薄的、但肉眼可见的暗红色能量雾霭所笼罩,内部寂静无声,没有任何活动迹象。他们不敢靠近,但从远处观察,基地内部的建筑似乎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老化、锈蚀迹象,仿佛在短短时间内经历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光。
“那种能量还在扩散,虽然很慢。”老狼补充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基地周围的植物和少量小型动物,也出现了类似的内部‘锈蚀’死亡。”
一个失控的、不断扩散的死亡区域,就在距离他们几天路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