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雪夜密信(1 / 2)

冬至的雪片像撕碎的棉絮,洋洋洒洒铺满博望城的街巷。龙弈踩着积雪走向校场,玄色披风扫过矮墙的冰棱,撞落的碎冰在靴底化成水痕。阿婷缝制的暖手筒揣在怀里,里面的炭饼还带着余温,是姑娘天未亮就起身烧好的。

“三关口的秦军有异动。”赵彻的弓搭在廊下的立柱上,弓弦裹着防滑的鹿皮,是他昨夜亲手鞣制的,“探马说王翦撤了营,只留些老弱残兵守着关隘,粮草却运得比往日更勤。”

龙弈望着校场上操练的士兵,南楚旧部与赵勇的亲兵混编在一起,银枪与铁枪的寒光在雪地里交织成网。项云的铁枪正挑着个雪球,往赵勇的方向抛去,老人的银须沾着雪沫,笑纹在眼角堆成沟壑:“老赵,敢不敢比画比画?谁输了谁去给弟兄们烧姜汤!”

赵勇的铁枪稳稳接住雪球,反手掷回:“比就比,输了可别找借口说你的枪头重!”

两人的笑闹声里,龙弈忽然注意到队列末尾的几个士兵动作迟滞,甲胄下露出的袖口磨得发亮,与中军分发的新棉袍格格不入。他招手让军需官过来,指尖在士兵的袖口轻轻一捻,布料的经纬里还藏着未洗净的草屑——那是暗渠淤泥里特有的水草纤维。

“这些士兵的冬衣是从哪里领的?”龙弈的声音压得很低,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瞬间融成水珠。

军需官的脸色微微发白:“是……是项老将军特批的,说是南楚旧部的冬衣还在路上,先从库房挪用一批……”

话未说完,项云的铁枪已经挑着件棉袍走来。雪落在袍角的云纹刺绣上,融成淡淡的水渍:“统领是怀疑老夫克扣军饷?”老人的铁枪往地上一顿,枪缨抖落的雪沫溅在龙弈的靴面,“这些都是我南楚旧部自带的衣物,只是洗得勤了些。”

龙弈接过棉袍,指尖探进夹层。棉絮里混着些细小的硬物,拆开来看,竟是些打磨光滑的铜屑。他忽然想起三日前粮仓失窃的铜秤砣,当时只当是老鼠拖走了,此刻却在棉袍里找到踪迹。“老将军的好意心领了。”他将棉袍叠好递回去,“只是军中冬衣有统一规制,还是按规矩分发吧。”

夜幕降临时,雪下得更紧了。苏雅正在灯下核对药材账目,凌丰的银枪斜靠在账台边,枪尖映着她翻页的动作。忽然一阵风撞开窗户,卷进的雪花落在账册上,晕开了“麻黄”二字的墨迹。“这味药怎么少了五斤?”苏雅的指尖顿在账页上,“库房的锁是完好的,谁会偷麻黄?”

凌丰的手忽然按在账册上,银枪的红缨扫过纸页:“麻黄能制迷药,怕是有人想……”他的话没说完,就听见院外传来异动。两人冲出去时,正看见个黑影从药库的后窗翻出来,怀里抱着个油纸包,落地时踩碎的冰碴声在雪夜里格外清晰。

“站住!”凌丰的银枪瞬间出鞘,枪杆撞在院墙上,震落的积雪扑了黑影满头满脸。

黑影转身的刹那,苏雅认出他是项云的亲兵:“你偷麻黄做什么?”姑娘的医箱“哐当”掉在地上,药杵滚出的声音里,她忽然瞥见黑影腰间的令牌——背面刻着的北斗七星,比制式令牌多了颗辅星。

黑影见行迹败露,竟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就要点燃油纸包。凌丰的银枪及时挑飞火折子,枪尖在他手腕上轻轻一点,油纸包顿时散开,里面的麻黄混着雪落在地上。“是项老将军让我做的!”黑影忽然哭喊起来,“他说要给赵将军的人下药,让他们在战场上……”

话音被风雪截断。龙弈带着人赶到时,正看见项云用铁枪挑着黑影的衣领,老人的银须上挂着冰棱:“孽障!竟敢污蔑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