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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寒帐定毒计 风雪酿兵戈(2 / 2)

他的目光扫过张阔舍时,像出鞘的剑刃,带着凛然正气,“龙弈虽只是个伙夫,却曾在阵前冒死救下我军三名伤卒;赵凌丰少年英武,治军严明,更不是背信弃义之辈。嫁祸于他们,不仅丢尽我南楚百年基业的气度,更是把公主往绝路上逼——若西秦真的出兵,南阳军定会以为是公主与西秦勾结,届时公主落在他们手里……”

话没说完,帐内已有老臣倒吸一口冷气。

“项将军多虑了。”

张阔舍捻着胡须的手顿了顿,语气轻慢得像拂去衣上的灰尘,“只要西秦灭了南阳军,公主自然能安然回来。”

“安然回来?”

项云猛地抬声,玄铁护腕撞上胸膛,发出震耳的响,“西秦若占了南阳,下一步便是挥师南下直取我南楚!他们岂会真心帮我们寻回公主?这分明是借刀杀人的毒计!”

他霍然转身,单膝跪地,甲胄砸在金砖上的声响震得烛火乱颤,“王上!臣愿领三百轻骑,沿燕回山一路查访!哪怕掘地三尺,也定能把公主寻回来!请王上收回成命,莫要被奸佞之言蒙蔽了心智!”

“奸佞?”

张阔舍的脸色瞬间沉如锅底,山羊胡都翘了起来,“项将军这话,是在指桑骂槐?”

“谁心怀鬼胎,谁心里清楚!”

项云抬眼迎上他的目光,毫无惧色,玄铁头盔的棱角在烛火下闪着锐光。

帐内的空气霎时凝成了冰。

文武百官缩着脖子,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触怒了哪一方。

熊奎望着跪在地上的项云——这员猛将自少年时便随他征战,护着阿婷长大,此刻甲胄上的寒霜比殿外的风雪还要冷。他又看向张阔舍,那人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像只蛰伏在暗处的狼。

眼底的挣扎被风雪搅得愈发浑浊,熊奎的指节在案几上抠出深深的印子。帐外的风卷着雪沫撞在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阿婷小时候被项云举过头顶时的笑,又像此刻项云压抑的喘息。

熊奎望着案几上那枚冰凉的玉佩,指腹一遍遍摩挲着“婷”字的纹路。

项云的话像根针,刺破了他强行筑起的镇定——他何尝不知这是饮鸩止渴?可西秦使者的马蹄声已在城外隐约可闻,明日一早就会踏进宫门,他没有余地了。南楚这架老马车,早已经不起西秦铁骑的雷霆一击。

“项将军,”

他开口时,声音像被碾过碎石的车轴,涩得发疼,“起来吧。此事已定,不必再议了。”

抬手时,袖摆扫过案上的青铜灯台,烛火晃了晃,将他鬓角的白发照得愈发刺眼。

项云猛地抬头,眼里原本燃着的光,像被冰水浇过的火星,一点点暗下去,最后只剩点灰烬似的余温。

他望着熊奎眼角新添的皱纹,望着张阔舍嘴角那抹藏不住的得意,望着满朝文武垂首敛目的沉默——那些曾在朝堂上慷慨陈词的忠臣,此刻都成了哑巴。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他忽然懂了。

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早已被名为“利益”的蛀虫掏空了梁柱,连阳光都照不进一丝缝隙。

他缓缓起身,玄铁甲胄上的冰碴簌簌落在金砖上,碎成细小的冰晶,像是谁的眼泪冻住了。

“王上既已决断,末将不敢再言。”

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却翻涌着滔天巨浪,“只是末将麾下的三千铁骑,都是在鹰嘴崖浴过血的汉子,绝不会为这等阴私毒计卖命。末将这就返回边关,继续镇守鹰嘴崖。”

说完,他转身就走,玄铁靴底踩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尖上。

帐帘被他掀得笔直,凛冽的风雪呼啸着灌进来,卷得烛火剧烈摇晃,将他的背影在帐壁上拉得又细又长——像一根绷到极致、即将断裂的弓弦,下一秒就要带着破空之声,射向未知的风雪里。

熊奎望着他的背影,喉结滚动了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

“来人。”

他转向张阔舍,声音里带着认命的沙哑,“按先生说的做。找个机灵的侍者,去西秦使者面前哭诉……要哭得真切些。”

张阔舍躬身应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次日,西秦使者果然在宫殿外“偶遇”了一位哭得肝肠寸断的侍者。

那侍者抱着使者的腿,泣不成声:“大人救救公主吧!前夜南阳军的细作潜入宫中,把公主掳走了!他们说……说要拿公主换我们南楚的三座城池啊!”

使者脸色铁青,立刻进宫向熊奎求证。

熊奎“悲愤交加”,捶胸顿足,把南阳军骂得狗血淋头,又“无奈”地拿出几封伪造的“密信”,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赫然写着“以公主换城池”的字样。

使者深信不疑,当日便快马加鞭返回西秦。

消息传到西秦的王府帐时,赢昭正看着南阳的地图。这位西秦锐秦王,不过四十余岁,眼神却比北境的寒冰更冷。

“南阳军?”赢昭捏碎了手里的玉佩,玉屑从指缝间漏出,“胆子不小。”

谋士在一旁躬身道:“王上,南楚愿与我军联手,开春便起兵伐南阳。他们说,只要能救回公主,愿将南阳的半壁江山赠予我军。”

赢昭冷笑一声,指尖在地图上的“燕回山”一点:“半壁江山?南楚倒是会做买卖。不过……敢动本王看中的人,就算是南阳军,也得付出代价。”

他起身,披上月白色的狐裘:“传我命令,让太子的仪仗停下。开春后,本王亲自领兵,踏平燕回山!”

帐外的风雪似乎更烈了,卷着沙尘,拍打在帐篷上,像无数马蹄在逼近。

此时的燕回山,春风正把柳梢染成嫩黄。阿婷蹲在向阳的坡地上,指尖轻触一株开着紫花的植物,叶片上的绒毛沾着晨露,在阳光下闪着碎光。

“这是紫苏,”

她侧过头时,春日的光斑在她脸颊上明明灭灭,像落了些会动的星子,“茎叶熬水喝,能驱风寒。你看这纹路,叶背是紫的,才是入药的正品。”

龙弈望着她垂首时纤长的脖颈,发间别着根柳枝条,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晃动。风里飘着草木的清香,伙房的炊烟在远处的山谷里慢慢散成薄雾,这样的平静,竟让他生出种不真实的恍惚——像从兵荒马乱的梦里偷来的片刻安宁。

他没说,这样的日子,他想攥得紧些,再紧些。

阿婷忽然停了动作,指尖悬在紫苏叶上。

她抬起头,望向南方的天际——那里的天空被远方飘来的沙尘染成灰黄,像块蒙了尘的玉。睫毛在眼睑下轻轻颤动,像有只不安的蝶在扑翅,心口莫名一紧,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下。

“怎么了?”

龙弈见她发怔,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看见连绵的山峦浸在春光里。

“没什么。”

阿婷摇摇头,将那点莫名的惶惑按下去,指尖重新握住药草,“许是风要来了。”

她没说,方才那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南楚宫廷的琉璃瓦,想起父亲案头那盏总也烧不暖的银灯。而千里之外,那场由谎言和野心催生的风暴,正卷着沙尘,朝着燕回山的方向,一寸寸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