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皇甫凛的生辰宴,虽未大张旗鼓,却也引得帝都各方瞩目。如今三皇子倒台,太子势大,这位手握部分兵权、深得帝心又与新贵梁家关系密切的亲王,其立场与动向,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
赴宴这日,梁岁岁精心装扮。她选了一身胭脂红暗花缂丝广袖留仙裙,裙身用金线隐绣大朵大朵的并蒂莲,行走间金莲若隐若现,华贵非凡。外罩一件玄色捻金丝薄纱大袖衫,玄与红的极致对比,衬得她肌肤胜雪,容颜愈发秾丽。青丝梳成了华丽繁复的惊鸿髻,簪着一套赤金红宝石头面,正中一支展翅凤凰步摇,凤口衔下三串晶莹剔透的红珊瑚珠串,垂至额际,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熠熠生辉。耳坠同是红宝石雕成的牡丹花,与裙衫相映成趣。
这一身打扮,既符合亲王宴席的隆重,又恰到好处地彰显了她如今超然的地位与绝世风姿,美得极具攻击性,令人不敢直视。
当她扶着青琐的手,缓步走入睿王府宴客厅时,原本喧闹的厅堂竟出现了片刻的寂静。所有目光,无论男女,皆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她身上。有惊艳,有嫉妒,有探究,亦有深深的忌惮。
太子皇甫琛与太子妃谢萦已端坐上位。太子见到梁岁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意。谢萦则依旧是那副端庄模样,只是握着团扇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在梁岁岁那身近乎逾越的华服上停留了一瞬,迅速垂下眼帘。
皇甫凛作为主人,迎了上来。他今日亦穿着亲王常服,玄衣纁裳,气度冷峻威严。见到盛装而来的梁岁岁,他眸光微动,似有星河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梁司主驾临,蓬荜生辉。”他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却比平日少了几分冷硬。
“王爷生辰,岁岁特来贺寿,愿王爷福寿绵长,武运昌隆。”梁岁岁敛衽行礼,姿态优雅,奉上贺礼——一柄她亲手附魔了清心宁神阵法的古玉如意。
“司主有心了。”皇甫凛亲自接过,引她入席,位置仅在太子之下,与几位宗室老王并列,彰显其特殊地位。
宴席开始,丝竹悦耳,歌舞曼妙。觥筹交错间,看似一派祥和,实则暗流涌动。不断有官员、宗室前来向太子和睿王敬酒,言语间多有试探。也有不少人趁机向梁岁岁示好,恭喜青鸾司近日又破获几桩大案,权柄日重。
梁岁岁皆从容应对,言笑晏晏,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会让人感觉被怠慢。她敏锐地察觉到,太子一系的官员,虽然表面客气,但眼神深处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疏离。而一些原本中立或因三皇子倒台而失了依靠的官员,则对她和睿王表现得更为热切。
酒过三巡,气氛愈酣。一位隶属太子门下的官员,借着酒意,笑着对皇甫凛道:“王爷如今深得陛下信重,又执掌部分京畿防务,真是国之柱石。只是如今西夜虽退,边境却仍不安宁,不知王爷对如今兵部提出的‘增兵北疆,以慑诸国’之策,有何高见?”
这话看似请教,实则是在试探睿王对兵权的态度,以及是否会支持太子一系想要推动的边境增兵计划,此举既能巩固太子在军中的影响力,也能消耗睿王可能掌控的兵力。
皇甫凛神色不变,淡淡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增兵与否,需考量国力、粮草、敌情等诸多因素,岂可轻言?此事,自有陛下与兵部诸位大人权衡,本王不便妄议。”
他将问题轻飘飘地推了回去,滴水不漏。
那官员讪讪一笑,有些不甘心,又将话题引向梁岁岁:“梁司主执掌青鸾司,监察百官,消息灵通。不知司主对此事,有何看法?”这便有些刁难了,意在暗示她干涉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