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龟壳倒是硬气,打了三天炮,连城门都没炸塌。”曹兴国趴在鹰嘴崖的掩体后,望着临县县城的方向,炮弹呼啸着从头顶飞过,在远处的山坡上炸开,掀起漫天黄土。掩体里堆满了从狼窝山缴获的迫击炮弹,王黑风正蹲在地上,用砂纸打磨炮弹的引信。
严英豪用望远镜盯着县城的城楼,镜片上沾着层黄土:“鬼子把所有重炮都调到了城墙上,光九二式就有四门,还有两门步兵炮,火力比咱们强得多。昨天派去侦察的弟兄说,城墙根被他们浇了水,冻成了冰壳,想爬都爬不上去。”
“冰壳?”曹兴国接过望远镜,果然看到城墙下半截泛着白光,像裹了层铁甲,“这狗娘养的,倒会想辙。看来强攻是不行了,得想别的法子。”
他转身往临时指挥部走,路上遇到李铁柱带着抗联战士扛着圆木过来,圆木上捆着炸药包。“团长,这些玩意儿够炸个豁口不?”李铁柱抹了把脸上的汗,圆木压得他肩膀通红。
“城墙太厚,炸不动。”曹兴国摇头,“把炸药卸下来,有用。”他走进指挥部,铺开临县的地图,手指在城墙内侧划了个圈,“咱们学矿工挖煤的法子,从城外往城墙根下挖坑道,把炸药填进去,炸塌它一段!”
严英豪凑过来看:“挖坑道?这泥土冻得硬邦邦的,镐头都刨不动。”
“用炭火烤。”曹兴国指着地图上的低洼处,“从这儿开始挖,离城墙三里地,鬼子的炮弹炸不到。先烧火融冻土,再用镐头刨,夜里挖,白天休息,让他们发现不了。”
说干就干。战士们在低洼处搭起伪装棚,白天像模像样地操练,夜里就轮流钻进棚子下的坑道。炭火盆摆在坑道入口,热气顺着坑道往里飘,冻土遇热变软,镐头下去能刨起一大块。坑道狭窄得只能容一人爬行,战士们跪着往前挪,把挖出来的泥土装进麻袋,再往后传递,倒在远处的山沟里。
第一天夜里就出了状况。坑道挖到一半,突然渗出地下水,很快积了半尺深。曹兴国跳进坑道,摸黑找到渗水点,让战士们用麻袋装沙土堵住:“快!把水往外舀,别冻住了!”
战士们用头盔当瓢,一趟趟往外舀水,忙到天快亮才把水排干。曹兴国的棉裤冻成了冰壳,站起来时“咔嚓”作响,却笑着说:“好兆头,有水就说明离城墙不远了,那儿的地基往下渗水。”
接下来的五天,坑道一寸寸往前推进。鬼子的炮弹依旧往城外乱轰,却没发现脚下正被人刨空。曹兴国每天都钻进坑道查看进度,脸上沾满泥土,只有眼睛亮得惊人。严英豪则带着人在城外佯攻,用迫击炮时不时轰两下城墙,吸引鬼子的注意力。
第六天夜里,坑道终于挖到了城墙根下。负责勘察的战士用刺刀捅了捅头顶的土层,听到“咚咚”的闷响——上面就是城墙!曹兴国让人量了量距离,正好能装下三十箱炸药。
“填炸药!”他一声令下,战士们扛着炸药箱钻进坑道,小心翼翼地码放整齐,再用导火索把所有炸药连起来,引线从坑道一直拉到三里外的隐蔽处。
“都撤出来!”曹兴国最后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才带着众人撤出坑道。刚跑到隐蔽处,就见严英豪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老曹!鬼子好像发现了,城墙上的炮不轰了,哨兵往城外看呢!”
“不管他!点火!”曹兴国举起火把,回头望了眼漆黑的城墙,“弟兄们,能不能拿下临县,就看这一下了!”
他把火把凑到导火索上,火星“滋滋”地往前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城墙的方向。过了约莫半袋烟的功夫,大地突然剧烈震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城墙中段像被巨斧劈过似的,塌下一大段,砖石混着冰壳漫天飞,鬼子的惨叫声隔着三里地都能听见。
“炸塌了!炸塌了!”战士们欢呼着跳起来。
“冲!”曹兴国拔出步枪,第一个冲出去。严英豪带着主力紧随其后,喊杀声震得山谷嗡嗡响。城墙上的鬼子还没从爆炸中反应过来,就被冲上来的战士们打倒一片,剩下的慌忙往城里跑。
冲进县城,巷战立刻打响。鬼子依托房屋顽抗,从窗户和屋顶往下扔手榴弹,子弹在狭窄的街巷里反弹,溅起一串串火星。曹兴国带着人往鬼子的炮兵阵地冲,刚拐过街角,就撞见一队推着步兵炮的鬼子,双方立刻拼上了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