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的谷子够吃多久?”曹兴国蹲在延寿县城门的石阶上,手里摩挲着块磨得发亮的枪托。城楼下,战士们正往马车上装缴获的弹药,王黑风吆喝着把一箱手榴弹搬上车,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严英豪扒着算盘珠子,噼啪声里透着清脆:“算上乡亲们捐的,够咱们和伪军投诚的弟兄吃二十天。但根据地那边催得紧,说山里的伤员断粮三天了,得尽快把这批粮食送过去。”他抬起头,指了指城东的方向,“粮道得走黑水河大桥,那是唯一能过马车的路。”
曹兴国往嘴里塞了片干烟叶,辛辣味呛得他咳了两声:“黑水河大桥驻着鬼子一个小队,还有两门迫击炮。上次布防图上标着,桥两头都有碉堡,不好啃。”
“我去摸哨!”王黑风扛着步枪跑过来,刺刀上还沾着没擦净的血渍,“半夜摸过去,拧断那几个哨兵的脖子,神不知鬼不觉。”
“不行。”曹兴国吐掉烟蒂,“鬼子吃了延寿县的亏,肯定加了岗。硬闯不行,得智取。”他往严英豪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你记不记得,布防图上画着大桥下游三里地,有处浅滩?”
严英豪眼睛一亮:“你想从浅滩绕过去,抄他们后路?”
“不光要抄后路。”曹兴国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图,“你带主力从正面攻大桥,吸引鬼子的注意力。我带一个班,从浅滩摸过去炸碉堡,断他们的退路。等碉堡一炸,你就全力冲锋,咱们前后夹击。”
正说着,李连长牵着匹黑马过来,马背上捆着个麻袋,里面鼓鼓囊囊的:“曹团长,这是从鬼子军官屋里搜出来的,像是地图。”他解开麻袋,倒出一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黑水河周边的地形,还有几个红叉标着“伏击点”。
曹兴国捡起最上面的一张,指尖点在“黑水河大桥西二里”的位置:“鬼子早有准备,在这儿设了埋伏。”他把地图递给严英豪,“看来他们知道咱们要走粮道,想把粮食劫回去。”
严英豪冷笑一声:“正好,送上门来的买卖,不吃白不吃。”他往地图上拍了拍,“让二柱子带义勇军的弟兄们,提前去伏击点设伏,等鬼子的伏兵出来,给他们来个反包围。”
三天后的夜里,队伍分三路出发。曹兴国带着十二名战士,背着炸药包往浅滩摸去。黑水河的水刚没过膝盖,冰碴子扎得人骨头疼,战士们咬着牙往前走,枪托在水里拖出长长的水花。
“还有一里地。”曹兴国低声喊道,示意大家停下。他趴在河滩上,借着月光往大桥望去——桥头上的碉堡亮着灯,机枪口像只黑洞洞的眼,桥面上隐约能看到哨兵来回走动的影子。
“等子时。”曹兴国看了眼天上的星,“那时候哨兵换岗,最松懈。”
子时一到,碉堡里的灯果然灭了一半。曹兴国打了个手势,战士们像泥鳅似的钻进水里,悄无声息地往桥墩游去。刚摸到桥墩,突然听到“哗啦”一声,一个哨兵正往水里撒尿,尿珠子溅在曹兴国脸上。
曹兴国屏住呼吸,等哨兵转身,猛地从水里窜出来,捂住他的嘴往水里按。哨兵蹬了两下腿就不动了。其他战士也趁机解决了桥面上的哨兵,摸进了西侧的碉堡。
碉堡里弥漫着烟味和汗味,三个鬼子正围着个小炉子打牌,枪靠在墙角。曹兴国冲战士们摆了摆手,大家同时扑上去,没等鬼子反应过来,就用刺刀结果了他们。
“快装炸药!”曹兴国指着碉堡的承重墙,“多装几包,把这玩意儿炸塌!”
战士们刚把炸药捆好,突然听到桥东面传来枪声——是严英豪他们动手了!曹兴国立刻点燃导火索,拉着战士们往河滩跑。刚跑出没几步,身后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西侧的碉堡被炸得粉碎,砖石像雨点似的砸在河面上。
“冲啊!”桥东面传来严英豪的喊杀声。曹兴国回头一看,主力部队正冒着枪林弹雨往桥上冲,东侧碉堡里的鬼子正疯狂扫射,子弹在桥面上溅起一串串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