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长了语调：“老祖性子淡泊，不喜俗务，就算知晓了，估计也懒得多管，最后八成还是会甩给我，让我‘看着办’…”
慕容轩是何等精明的人物，立刻听懂了这弦外之音，心中狂喜，面上却无比郑重地拱手：“若能成此大事，师弟便是我慕容家的大恩人！慕容家及慕容轩本人，绝不忘师弟今日引荐成全之恩！日后必有厚报！”
“好说，好说，互相成全嘛。”陈实嘿嘿一笑，露出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表情。然后他扳着手指头，开始即兴发挥，开出他早已琢磨好的条件。
“既然老祖可能让我‘看着办’，那我琢磨着，他老人家当初随口提的点，大概是这么个意思。”他清了清嗓子，“第一，这酒产量极低，受材料和老祖心情影响很大。一年嘛，顶多也就能匀出一千瓶左右，多了没有，一滴也没有。”
“一千瓶？！”慕容轩身后的随从闻言，下意识地低呼一声，显然觉得这个数量对于庞大的中洲需求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慕容轩却眼中精光一闪，瞬间领会了“限量”背后的深意——物以稀为贵！
越是稀缺，越是能吊起所有人的胃口，才能将价值炒作到极致！他立刻点头，斩钉截铁道：“可以！数量虽精贵，但正合茅台身份！”
“第二，”陈实继续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酒太珍贵，是老祖的手笔，不能像普通灵酒那样摆在铺子里叫卖，太掉价。得搞拍卖！价高者得！每年固定时间，由你们慕容家在中洲最繁华之地，组织最顶级、最奢华的大型拍卖会，专门拍卖这茅台！这样才能真正体现它的无上价值，也不掉了老祖的身份和格调，对不对？”
“拍卖？妙！绝妙！”慕容轩眼睛大亮，忍不住击节赞叹！这方案简直完美！不仅能最大化利润，更能将每一次茅台拍卖会都变成慕容家笼络顶尖人脉、彰显家族实力与影响力的绝佳舞台！其带来的隐性好处，甚至超过拍卖本身！“陈师弟此言大善！此议甚好！正该如此！”
“第三，”陈实图穷匕见，说出了最核心、也是最关键的分成方案，“这拍卖所得的所有灵石，或者以物易物的珍贵资源，我们青云派拿九成，你们慕容家拿一成。毕竟，酒是我们出的，老祖的名头镇着场子，这是根本。你们慕容家主要是出点人力、场地和渠道，拿一成的辛苦费，已经很够意思了，对吧？”
“一成？！”
这一次，连慕容轩身后那名训练有素的随从都忍不住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慕容轩本人也是心头剧震，瞳孔微微收缩。这分成比例何止是苛刻，简直是闻所未闻！
按照修真界乃至世俗界的惯例，这种独家代理销售，拥有渠道和销售能力的一方，拿大头才是常理！对方这几乎是空手套白狼，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贪婪到了极点！
他脸色变幻，深吸一口气，就欲据理力争，陈述利害，争取一个更合理的比例。
然而，陈实却仿佛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在他开口之前，便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番话。这番话，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锤，敲在慕容轩的心坎上：
“慕容公子，你得想明白一个道理。这茅台，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离了我们青云派，离了司徒老祖，你们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一滴都得不到。而中洲那边，渴望这杯中之物的大能巨擘、世家宗派，恐怕能从中洲排到南荒来。这一成利，看着是少，但以茅台的价值和这份独一无二的稀缺性，最终落到你慕容家手上的，绝对会是一个你如今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他顿了顿，观察着慕容轩的神情，继续抛出更重的筹码：“更重要的是，拿到了这独家代售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中洲所有渴望茅台、欲求之而不得的势力和顶尖强者，将来都得求到你们慕容家头上！你们慕容家掌握的，是一条通往化神老祖的捷径，是一座能撬动整个中洲顶层人脉关系的金桥！这其中所蕴含的隐形好处、所带来的家族地位提升和影响力扩张，可不是区区几成灵石利润能衡量的。慕容公子，你是聪明人，当知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可是老祖看你们慕容家还算顺眼，格外开恩，赐给你们的一份天大机缘啊。”
这一番话，如同九天惊雷，瞬间劈散了慕容轩心中所有关于利润分成的不满与算计！对啊！醉翁之意不在酒！家主父亲临行前反复叮嘱的，本就不是那点销售利润，而是这独家代理权背后所代表的惊天战略意义——与一位疑似化神强者的间接联系、对一种顶级稀缺资源的绝对渠道控制权、以及借此带来的家族影响力与地位的飞跃式提升！
一成利？哪怕只有半成利，只要拿到了这独家代理权，就是前所未有的巨大成功！这份契约，本身就是无价之宝！
想通了这一切关窍，慕容轩脸上的犹豫、不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狂喜和前所未有的果断！他猛地一拍大腿（若非下意识收力，身旁那块石头恐怕真要裂开），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高昂：“好！就依师弟所言！一年一万瓶，专走拍卖形式，所得扣除成本后，九一分成，我慕容家得一成！此事，我慕容轩，在此代表中洲慕容世家，答应了！”
这下轮到陈实有点发愣了。我靠？这就答应了？一成利啊！哥们儿我是不是报价报低了？应该一九开的？我本来还预留了讨价还价的空间，准备拉扯几个回合呢！中洲世家都这么豪爽（人傻钱多）的吗？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陈实只好干咳两声，掩饰住内心的意外和一丝小小的“后悔”，强作镇定道：“咳咳，慕容公子果然是做大事的人！爽快！老祖就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那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呃，用老祖留下的秘法，焚香祷告，将此事禀告上去！想必他老人家听闻公子如此爽快，也不会反对。”
慕容轩心中一块千钧巨石轰然落地，顿时只觉得心胸开阔，意气风发，看陈实也觉得越发顺眼亲切起来。他强压激动，立刻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用七阶灵兽皮鞣制并以特制灵墨书写的契约卷轴。卷轴展开，灵光氤氲，符文自现，显然非同凡品。
他运指如飞，以自身灵力为引，将方才商定的所有条款一一录入卷轴之中，随后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逼出一滴精血，混合着自身神识，打上了慕容家独有的家族印记。顿时，契约上一部分符文亮起，散发出庄严的气息。
“陈师弟，此乃我慕容家的最高规格‘灵契’，受天道之力见证与约束，一旦签订，双方皆不可违背，否则必遭心魔反噬，道途受阻。请师弟过目，若无疑问，便可代表贵派签署。”慕容轩将灵光闪闪的卷轴递给陈实。
陈实接过卷轴，装模作样地仔细看了看（其实上面那些复杂的条款和古老符文他大半看不懂，只认得那“一九分”的数字），神识扫过，感觉并无任何隐藏的陷阱恶意，便也按照慕容轩的指引，凝聚神识，在上面签下了“陈实”二字，并按了个手印。
就在他按上手印的瞬间，整份契约骤然爆发出柔和却宏大的灵光，一道无形的波动直冲云霄，仿佛向冥冥中的天道进行了报备。随即灵光内敛，契约已成，一式两份，自动分离。
“合作愉快！”慕容轩紧紧握住属于自己的那份契约副本，笑容灿烂无比，心中豪情万丈。
“合作愉快！”陈实也咧嘴笑了，小心收好自己那份契约，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这一万瓶茅台得让司徒大哥和小灰加班加点忙活多久，是不是得再开发几条自动化生产线…
慕容轩强压住立刻返回中洲向家族报喜的强烈冲动，又与陈实闲谈了片刻，加深了一下“友谊”，并“不经意”地提及，能否先少量提供一些茅台，用于返回中洲后的前期宣传造势，吊足那些大人物的胃口。
陈实此刻心情大好，显得极为“慷慨”，大手一挥，很是豪气地又从储物袋（实则是从旁边草丛里看似随意地）摸出两瓶茅台，塞给慕容轩：“拿去！尽管宣传！让中洲的朋友们都开开眼！”
慕容轩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将两瓶酒收起，再次千恩万谢，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
离开青云派山门范围后，慕容轩立刻寻了一处隐秘安全之所，迫不及待地启动了随身携带的、价值连城的超小型超远距离传讯法阵，将契约的主要内容及整个谈判过程，尤其是陈实那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言论，详细无比地禀告了远在中洲龙渊城的家主慕容决。
龙渊城，慕容世家深处，静谧书房内。
慕容决看着传讯玉符上逐行浮现的文字，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深沉而满意的笑容。他对于那看似苛刻的一九分成比例，丝毫没有感到意外或不快，反而对慕容轩此次表现出的决断、眼光以及对家族战略意图的精准把握，心中大加赞赏。
他指尖灵力闪烁，很快便回复了讯息。传讯的内容简短、清晰而有力：
“轩儿，此事办得极好。契约已成，大势定矣。利润几何，并非首要。能得此代售权，便是我慕容家实力与地位的明证。速归，详议后续。”
慕容轩收到父亲的回讯，仔细阅读着那句“利润几何，并非首要”，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因为分成过低而产生的细微别扭也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尽的兴奋、自豪以及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他踏上飞舟，立于船头，衣袂在罡风中猎猎作响，眺望着中洲的方向，只觉豪情充塞胸臆。
“茅台…中洲…乃至整个天下，都将因我慕容家而品味到此绝世仙酿！而我慕容轩，便是为家族开启这扇通天之门之人！”
飞舟化作一道璀璨流光，这次是真正的心满意足、志得意满，风驰电掣般驶离了南荒，向着中洲而归。
而杂役峰小河畔，陈实掂量着手中那份沉甸甸的灵契卷轴，美滋滋地又从储物袋里摸出一瓶冰镇啤酒，用牙咬开瓶盖，畅快地灌了一大口。
“嗐~！搞定！以后就有中洲头号土豪帮咱们卖酒了！躺着收钱的美日子要来喽！完美！嗯…得赶紧多挖几个超大酒窖，再研究下怎么扩大再生产才行…同时司徒玄大哥的酒得管够，让他修为再涨涨！”
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