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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松针下的晨光(1 / 1)

松针在晨露里发亮时,思砚已经踩着露水往后山走了。竹篮挎在臂弯里,藤条硌着胳膊,却比昨天轻了许多——今天要去采松蘑,来老先生说松蘑得趁太阳没出来时采,菌褶上的露水没干,才够鲜。

“等等我!”林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扛着把小锄头,裤脚卷到膝盖,“张叔说松蘑长在老松树下,得用锄头刨,光用手拔不出来。”他往思砚手里塞了个热乎的白面馍,“苏晚凌晨烤的,夹了点薄荷酱,垫肚子。”

馍的麦香混着薄荷的辣在舌尖散开,思砚咬了一大口,看见林砚竹篮里放着块粗布,“垫在底下,免得蘑菇蹭破皮,”林砚笑着说,“你上次采的灰蘑,有一半都蹭掉了伞盖,被苏晚笑了半天。”思砚的脸有点热,确实毛手毛脚的,总不如苏晚细心。

老松树林在山坳里,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松针落了满地,踩上去像厚厚的毡子。晨光从枝桠间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金斑,照得松蘑的橙黄色愈发鲜亮,像撒了满地的小灯笼。

“在这儿!”思砚扒开松针,发现一丛松蘑,伞盖橙红,菌柄雪白,沾着的泥土里还缠着几根菌丝。他学着林砚的样子,用锄头轻轻刨开周围的土,“噗”地一声,整丛蘑菇连带着根拔了出来,完好无损。

林砚凑过来看,眼里的光比晨光还亮:“这品相好,能卖个好价钱。”他把蘑菇放进竹篮,用松针盖着,“镇上的酒楼收这个,说做松蘑炖鸡最香。”思砚想起苏晚做的蘑菇汤,咽了咽口水,觉得这橙红的蘑菇比灰蘑更诱人。

采到日头升高时,两个竹篮都满了。松蘑的橙、松针的绿、泥土的褐混在一起,像幅热闹的画。思砚坐在树根上歇脚,看见林砚的额角渗着汗,发梢沾着松针,像戴了顶毛茸茸的帽。“歇会儿吧,”他递过去水壶,“苏晚泡的薄荷茶,凉着呢。”

林砚喝了口,抹了把汗:“等卖了蘑菇,给你买支好毛笔,你那支笔尖都分叉了。”思砚赶紧摆手:“不用,我那支还能用。”心里却暖烘烘的,像揣了块晒热的石头。

往回走时,松针在竹篮里轻轻响,混着蘑菇的清香,像支轻快的歌。路过一片野菊地,思砚突然停住脚,采了几朵开得最盛的,插进竹篮的缝隙里,橙红的蘑菇配着金黄的菊,好看得很。“苏姨肯定喜欢,”他笑着说,林砚也点头:“插在案头,画画时看着也舒心。”

回到院门口时,苏晚正坐在凉棚下绣东西,看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上来:“采了这么多?”她接过竹篮,小心翼翼地把松蘑倒在竹筛里,“这品相真好,留一半自己吃,另一半让林砚去镇上卖。”

思砚把野菊插进青瓷瓶,摆在画案上,正好在《松菌图》旁边。橙红配金黄,墨香混着花香,像把山林的晨雾都搬进了屋。他铺开宣纸,想把松蘑画下来,笔尖刚触到纸,就听见苏晚在灶房喊:“留了几朵小的,做松蘑酱,配馒头吃。”

林砚挑了些品相最好的蘑菇,装进新的竹篮,往镇上走。思砚趴在画案上,看着松蘑的橙红色在宣纸上慢慢显形,突然觉得这颜色像极了晨光,暖得能把心都烤化。他想起林砚说的“好毛笔”,想起苏晚低头择菜的样子,想起外婆摇着蒲扇的笑,笔尖的墨突然变得格外流畅。

午后,林砚从镇上回来,手里提着个油纸包。“给你买的,”他把纸包往画案上一放,里面是支狼毫笔,笔杆是紫竹的,透着温润的光,“掌柜的说这笔聚锋好,画工笔最顺手。”思砚捏着笔杆,凉丝丝的,心里却热得发烫,说不出话来。

苏晚端着松蘑酱出来,装在个小瓷罐里,酱色是深褐的,上面浮着点绿,是加了薄荷碎。“尝尝?”她用筷子夹了点,抹在馒头上,“配着吃,香得很。”思砚咬了一大口,松蘑的鲜混着薄荷的凉,在嘴里化开,比任何山珍海味都好吃。

傍晚的霞光染红了画案,思砚用新毛笔在宣纸上画了朵野菊,笔尖的灵活让他惊喜,花瓣的弧度比以前自然多了。他看着画里的橙红蘑菇和金黄野菊,突然觉得,这些松针下的晨光、竹篮里的清香、身边人的暖,都像这新毛笔的墨,在宣纸上晕开,也在心里扎根,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染得鲜亮而踏实。

外婆坐在凉棚下,数着林砚卖蘑菇换来的铜钱,笑着说:“够给思砚买两刀宣纸了。”思砚握着新毛笔,看着窗外渐浓的暮色,知道明天还会有晨光落在松针上,还会有松蘑从土里冒出来,还会有画不完的暖,写不尽的甜,在岁月里慢慢流淌,像松针下的光,永远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