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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岁月温柔(1 / 2)

第44章:岁月温柔

几年后,谷中的岁月,仿佛被溪水洗过,清澈、悠长,且带着草木的清香与炊烟的暖意。几度寒暑悄然交替,当年那场席卷朝堂与江湖的惊天风暴,如今已真正化作了炉火旁闲谈的旧事,成了孩子们睡前故事里遥远而模糊的背景。伤痕被时光温柔抚平,留下的,是愈发坚韧的情感纽带与沉淀在心底的宁静幸福。

夕阳的余晖,如同融化了的金子,泼洒在幽谷之中,将错落有致的木屋、繁茂的菜畦、以及那几株新栽的桃李树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袅袅炊烟依依升起,与山谷间淡淡的暮霭交融,织就一幅安详平和的田园画卷。

谷中那片最平坦的草地上,欢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打破了黄昏的静谧。

几个小小的身影正在草地上蹒跚追逐。跑在最前头的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约莫三四岁年纪,眉眼间竟有七八分像赵青山,尤其是那股子不服输的莽撞劲儿,抱着一只藤编的小球,跑得小脸通红,嘴里还发出“嗬嗬”的叫喊,活脱脱一个小将军在冲锋陷阵。他是赵青山与江怀柔的儿子,取名赵安,取平安顺遂之意,小名安安。

跟在安安身后,是一个稍小些的女娃娃,梳着两个可爱的揪揪,穿着江怀柔亲手缝制的粉色小衫,跑起来像只摇摇摆摆的粉团子。她是萧少峰与韩书澜的女儿,取名萧宁,寓意岁月安宁,小名宁宁。宁宁性子似乎随了韩书澜多一些,虽也在跑,但步伐更稳,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前头的安安哥哥,带着几分好奇与模仿,却不似他那般横冲直撞。

“安安哥哥,等等我……”宁宁奶声奶气地喊着,小短腿努力倒腾。

安安闻声,倒是很有哥哥样地停下来,回头伸出小手:“宁宁妹妹,快点儿!球球给你玩!”那故作豪爽的小模样,逗得不远处看着的大人们忍俊不禁。

除了这两个能跑会跳的,旁边铺着厚厚软垫上,还坐着两个更小的娃娃。一个是徐楠亦与岑雨柔的儿子,刚满一岁,正安静地坐在那里,摆弄着几个色彩鲜艳的布偶。这孩子眉眼精致,结合了父母的优点,性子却似乎偏像徐楠亦,安静而专注,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透着一股聪慧劲儿。他叫徐念,名字是岑雨柔起的,说是念及过往,更惜当下。

另一个则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被江怀柔温柔地抱在怀里,这是他们夫妻的第二个孩子,一个刚满月不久的小女婴,此刻正睡得香甜,小嘴偶尔嚅动一下。赵青山给她取名赵乐,只愿她一生喜乐。

孩子们的嬉戏,是这山谷中最动听的乐章。

草地旁,新搭建的凉亭下,三对爱人或坐或立,目光都温柔地落在孩子们身上。他们的容颜或许因岁月的沉淀而更添风韵,但眉宇间的幸福与满足,却比往日任何时候都更加浓烈。

萧少峰依旧是那副沉稳模样,只是昔日眼底那化不开的冰霜与戾气,早已被似水的柔情取代。他身姿挺拔地站在亭边,目光先是追随着女儿宁宁,确保她不会摔着,随后便落在了身旁的韩书澜身上。韩书澜褪去了易容,恢复了本来清丽绝俗的容貌,岁月似乎格外厚待她,只在她眼中增添了更多的智慧与从容。她正微微侧头,听着江怀柔低声说着什么,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察觉到萧少峰的视线,她抬眼望去,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言语,已是千言万语。

赵青山的变化最为外显。常年的田园生活,让他原本就魁梧的身材更显壮实,皮肤也晒成了健康的古铜色。他此刻正叉着腰,看着儿子安安那股子“彪悍”劲儿,咧开嘴笑得无比自豪,洪亮的嗓音带着笑意:“好小子!像我!将来肯定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他身边的江怀柔,依旧是那如水般的温柔模样,只是做了母亲后,眉宇间更多了一份坚韧与慈爱。她怀里抱着小女儿乐乐,听得赵青山的话,忍不住抬眸嗔了他一眼,声音柔柔的:“你呀,别总教他舞刀弄枪的,安安还小,当心摔着。”话虽如此,她看着儿子的眼神却充满了宠溺。她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香甜的小女儿,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轻声道:“我只愿他们兄妹,都能平平安安,快乐长大。”

另一边,徐楠亦和岑雨柔并肩坐着。徐楠亦身上的冷漠早已被岑雨柔一点一点融化,如今虽仍话不多,但眉梢眼角皆是暖意。他手臂自然地环着岑雨柔的肩头,目光则落在儿子徐念身上,看着他那专注摆弄布偶的小模样,眼中是为人父的骄傲与温柔。岑雨柔呢?昔日的古灵精怪并未消失,只是沉淀为一种更具风情的灵动。她靠在徐楠亦肩上,看着草地上奔跑的安安和宁宁,又看看自家安静的儿子,忽然“噗嗤”一笑,凑到徐楠亦耳边低语:“楠亦哥哥,你看念儿,是不是太安静了点?像你。唉,要是能分一点安安那淘气劲儿给他就好了,不然总显得我这个当娘的带出来的孩子太沉闷似的。”

徐楠亦闻言,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手臂收紧了些,低声道:“像你便好。”他顿了顿,看着岑雨柔依旧明媚的侧脸,补充道,“安静些好,少让你操心。”

岑雨柔嗔怪地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嘴角却高高扬起。经历了生死,失而复得,他们格外珍惜这平淡琐碎却充满温情的日常。

夕阳又下沉了几分,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绚丽的锦缎。安安跑得累了,抱着球呼哧呼哧地跑回凉亭,一头扎进江怀柔怀里,又扭头对赵青山喊:“爹爹,渴!”

宁宁也跟了过来,依偎到韩书澜腿边,小脸因为运动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萧少峰弯腰,将女儿轻轻抱起,用指腹擦去她额角细微的汗珠,动作轻柔得与他昔日执掌生杀大权的摄政王判若两人。

韩书澜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囊,喂宁宁喝水,目光扫过眼前的情景——赵青山正笨手笨脚却又小心翼翼地从江怀柔手里接过水碗,试图喂给躁动不安的安安;徐楠亦则将儿子徐念抱到膝上,指着天边的晚霞,低声说着什么;岑雨柔则笑嘻嘻地凑过去,不知说了句什么,逗得小徐念也咧开没长齐牙的嘴笑了起来。

她的心,被一种巨大而平实的幸福感充盈着。

曾几何时,她身处波谲云诡的朝堂,周旋于阴谋算计之间,以为此生最好的结局,便是助萧少峰稳坐江山,然后默默守在一旁,看君临天下。也曾以为,那场宫变中的“香消玉殒”,便是他们故事的终点。

曾几何时,萧少峰手握重权,睥睨天下,却深感孤寒,以为挚爱已逝,余生只剩复仇与无尽的寂寥。

赵青山与江怀柔,一个向往沙场建功,一个心怀济世救人,却遭贬谪,以为归隐田园便是壮志未酬的无奈终局。

徐楠亦与岑雨柔,更是在正邪对立的夹缝中,受尽情伤,一度生死相隔,以为此生再无携手可能。

命运的丝线何其无常,它将他们从各自原本的轨迹上狠狠扯下,又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将他们紧密地编织在一起。他们经历了最极致的权力巅峰,也跌落过最绝望的深渊谷底;他们面对过最阴险的诡计,也进行过最惨烈的厮杀。他们失去了很多——地位、权势、名誉,甚至一度失去了至爱与希望。

但最终,他们得到了更多。

他们得到了彼此——不是权谋结合,不是利益联盟,而是在血与火、生与死的考验中,淬炼出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深情。他们得到了这片可以自由呼吸的天地,得到了这远离纷争、由自己亲手创造的安宁。他们得到了延续他们生命与希望的骨肉,看着孩子们在这片净土上无忧无虑地成长。

过往的一切恩怨情仇,功过得失,在这落日的余晖里,在孩子们纯真的笑靥前,都真正地如云烟般散去了。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如今回想起来,竟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观看的皮影戏,虽然记得,却再也激不起心底半分波澜。

萧少峰抱着女儿,走到韩书澜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他空着的那只手,在袖袍下悄然握住了韩书澜的手。他的手温暖而稳定,带着常年习武留下的薄茧,却给予她无比的心安。

韩书澜微微侧头,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轻声道:“少峰,你看。”

萧少峰循着她的目光望去。草地上,赵青山终于成功喂了几口水给安安,却被调皮的儿子泼湿了前襟,正哭笑不得;江怀柔抱着小女儿,看着丈夫和儿子的互动,笑得温柔而无奈;徐楠亦和岑雨柔则头靠着头,一起逗弄着怀里的徐念,小家伙被父母逗得咯咯直笑。

“嗯,我看到了。”萧少峰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带着一种历经千帆后的平静与满足,“这是我们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圆满。”

他曾执掌江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不及此刻抱着女儿、握着挚爱之手的心安。他曾以为权力是永恒的追求,如今才明白,爱与被爱,才是这世间最坚实的力量。

赵青山安抚好了儿子,也走了过来,大手拍了拍萧少峰的肩,又看向韩书澜和江怀柔,豪爽地笑道:“哈哈,想当年在边关,对着大漠孤烟喝酒的时候,哪能想到有一天,会在这山沟沟里,看着这几个小萝卜头满地打滚,还觉得比打了胜仗还痛快!”

江怀柔柔声接话:“是啊,这样的日子,真好。”她低头,轻轻蹭了蹭小女儿柔嫩的脸颊,乐乐在睡梦中仿佛有所感应,小嘴微微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