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惊险脱身
档案室里，时间仿佛凝滞，又仿佛在以双倍的速度流逝。萧悦知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档案柜，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那一声声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并非幻觉，正由远及近，清晰无误地透过单薄的门板传递进来。
“嗒…嗒…嗒…”
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她的神经线上。手电筒早已被她迅速熄灭，狭小的空间瞬间被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彻底吞没。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耳边交织成一首令人窒息的催命曲。
她屏住呼吸，将身体尽可能缩进档案柜与墙壁形成的夹角阴影里，心里飞速盘算。闯入民宅（即使是非法机构）被发现，尤其是以她刑警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不仅打草惊蛇，之前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更会立刻将自己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谁知道“心象”中心背后，藏着怎样的人物？他们既然能进行“知我”这种计划，对付一个落单的、违规操作的警察，手段绝不会温和。
钥匙串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突兀地响起，就在门外！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被从外面推开。一道手电光柱扫了进来，像探照灯一样在档案室内移动，掠过一排排沉默的档案柜，在地面投下晃动扭曲的光斑。
“奇怪，我明明记得这扇门关好了的？”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嘀咕着，带着值班人员特有的那种疲惫和漫不经心。
“老张，你就是太疑神疑鬼了。这破地方，除了耗子，谁乐意来？”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回应，语气里满是不在乎，“赶紧转一圈，回去还能眯会儿。”
脚步声开始在室内回荡，两道手电光柱随意地晃动着。萧悦知紧紧贴着柜子，连呼吸都几乎停止，她能感觉到灰尘吸入鼻腔的痒意，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冷汗沿着她的脊椎一路滑下，浸湿了内里的衬衫，带来一片冰凉的黏腻。
光柱几次从她藏身的角落边缘扫过，最近的一次，她甚至能看清光线里飞舞的尘埃。她闭上眼，全靠听觉和直觉判断对方的位置。
“你看这地上……”年轻保安的声音突然带着点疑惑。
萧悦知的心猛地一沉。刚才情急之下，她翻找档案时，是不是不小心带下了什么？或者留下了脚印？
“嗯？怎么了？”被称作老张的保安问道，脚步声向她这边靠近了一些。
黑暗中，萧悦知的手指无声地摸到了腰间，那里有她的配枪。但开枪？除非万不得已，那是最后的选择，意味着彻底撕破脸，以及无法预料的混乱。
“好像有点灰尘痕迹，不过也可能是我们自己踩的。”年轻保安似乎又失去了兴趣，“走吧走吧，没啥好看的，估计是门没锁严实。”
就在萧悦知稍微松了口气的瞬间，老张的手电光却固执地停留在她藏身区域附近的几个档案柜上。“不对，”他声音里的疲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老练的警惕，“这几个柜子，好像被人动过。拉手的位置不对。”
萧悦知暗骂一声。这些老档案柜的拉手因为常年使用，特定位置会留下磨损和包浆，她刚才匆忙开合，确实可能破坏了原有的状态。这个老张，是个观察细致的人。
两人的脚步声再次靠近，这一次，目标明确地指向她所在的区域。
不能再等了！
就在手电光即将照亮她身形的刹那，萧悦知动了。她没有选择冲向门口——那无异于自投罗网。而是像一只灵猫，借助旁边一个矮柜的掩护，身体猛地向侧后方一缩，蜷进了更深处两个高大档案柜之间那道不足二十公分的狭窄缝隙里。这缝隙原本是用于柜体散风或接线的，极其隐蔽，若非她刚才搜寻时格外留意，根本难以发现。
几乎是同时，两道手电光彻底笼罩了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没人？”年轻保安诧异道。
老张沉默着，手电光仔细地扫过地面、柜面，甚至抬头看了看柜顶。“肯定有人进来过。”他语气肯定，“感觉不对。”
萧悦知蜷缩在缝隙里，空间狭小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冰冷的金属柜壁紧贴着她的前胸和后背，传递来一阵阵寒意。她能闻到陈年纸张、灰尘以及金属锈蚀混合的古怪气味。透过狭窄的缝隙，她能看到外面晃动的人影和光柱，近在咫尺。
“会不会是从窗户？”年轻保安猜测。
“窗户都是内窗，而且有护栏。”老张否定道，他的手电光开始沿着档案柜之间的过道缓慢移动，像是在进行地毯式搜索。
萧悦知知道，这样下去，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她的目光在黑暗中急速搜寻，忽然落在脚边一个硬壳档案盒上。那是她刚才情急之下塞进缝隙的，里面正是那份标记着“特殊项目：知我”的加密档案袋！
必须把它带出去！
她小心翼翼地，用最轻微的动作，将档案袋抽出，迅速塞进自己外套的内侧口袋里，紧紧按了按，确认不会在移动中发出声响。硬质的牛皮纸袋隔着衣物，传来一种沉甸甸的实质感，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
外面的搜索还在继续。老张似乎认定了人就藏在附近，开始逐一检查每个可能藏人的角落。
不能再等了，必须制造机会！
萧悦知屏住呼吸，从脚边摸索到一小块不知道是什么的金属零件，大概是从某个损坏的档案架上脱落的。她估算了一下角度和距离，用指尖轻轻一弹。
“嗒”一声轻响，金属零件滚落到了对面过道的一个角落里。
“那边！”年轻保安立刻被声响吸引，手电光唰地照了过去。
老张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这声响有点突兀，但还是跟着同伴将注意力转向了那个方向。
就是现在！
萧悦知如同鬼魅般从缝隙中滑出，没有一丝脚步声。她利用两个保安背对着她、注意力被分散的宝贵瞬间，压低身体，沿着阴影最浓重的墙根，向门口疾速移动。她的动作流畅而无声，是多年刑警生涯在无数次实战和训练中磨砺出的本能。
眼看门口就在眼前，只要再穿过短短几米的开阔地……
突然，年轻保安像是心有所感，毫无预兆地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
在昏暗的手电余光中，年轻保安的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他张大了嘴，似乎想要呼喊。
萧悦知脑中嗡的一声，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不是向前冲，而是猛地向侧后方一个鱼跃翻滚，动作快如闪电，直接撞开了旁边一个虚掩着的、存放清洁工具的小隔间门，跌了进去。
“站住！”年轻保安的惊呼终于冲出了喉咙。
老张也迅速转身，手电光立刻锁定了小隔间。
“在里面！堵住门！”老张经验丰富，一边喊，一边和年轻保安一起冲了过来，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档案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萧悦知跌坐在隔间内，周围是拖把、水桶和消毒水的气味。门被外面两人死死堵住。她迅速扫视这个不足三平米的小空间，没有窗户，只有高处一个狭窄的通风口，根本不足以让人通过。
绝路？
心跳如雷，但她的思维却在高压下变得异常清晰冷静。不能硬闯，不能开枪，必须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