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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煞风·喋血(1 / 2)

第27章.【煞风·喋血】

朔风卷着雪沫子抽打在残破的城楼上,艾言知拢了拢单薄的狐裘,望着远处天际线处盘旋的鸦群。三日来,叛军主力被年永临拖在三十里外的峡谷,可这座临时作为粮草中转站的小城,却像悬在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被煞风派的阴影掐灭。

“姑娘,该换药了。”白槿言端着铜盆从偏房走出,手腕上缠着的白布又渗出暗红。昨夜那场突袭里,她为护着艾言知,生生受了煞风派杀手一记透骨钉,此刻换药时指节仍在微微发颤,却半点痛色也无。

艾言知接过药碗的手顿了顿:“你的伤……”

“皮外伤罢了。”白槿言垂下眼帘,将一小瓶银针摆在案上,“倒是姑娘,昨夜用发簪划那杀手咽喉的手法,利落得不像寻常闺秀。”

铜盆里的血水映出艾言知骤变的神色。穿越而来的这些年,她早已学会将现代解剖学知识藏在温婉的表象下,可方才生死一线间,下意识的动作还是暴露了端倪。白槿言却像没看见似的,转而擦拭起墙上悬挂的佩剑——那是叶安明留下的备用兵器,剑身刻着“守”字。

“叶护卫和永安将军带着三百精兵去接应粮草了,按说此刻该到了。”茹梦抱着暖炉在门口踱步,鼻尖冻得通红,“煞风派的人跟疯了似的,前天夜里摸进西城门,要不是白姐姐早有防备……”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极细微的破空声。白槿言猛地将艾言知拽到案几后,反手将茹梦推向内室:“噤声!是追魂箭!”

三支黑羽箭穿透窗棂,深深钉进梁柱,箭尾还缠着块黑布。艾言知探身去看,只见布上用狗血画着个扭曲的骷髅,正是煞风派的催命符。

“厉寒锋这是铁了心要取我性命。”艾言知指尖泛白,“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白槿言拔出佩剑,剑身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煞风派能在江湖立足三十年,靠的就是眼线遍布。怕是咱们队伍里……”

“有内鬼”三个字没说完,院墙外突然爆发出成片的惨叫。茹梦吓得捂住嘴,却见白槿言已然翻身上了房梁,低声道:“姑娘待在这儿别动,我去看看。”

艾言知攥紧袖中那枚年永临留下的狼牙符,符上的齿痕已被摩挲得光滑。她知道白槿言的性子,看似冷静如冰,实则每次遇险都会把最安全的位置留给自己。就像三个月前在七绝门山脚下,那名煞风派死士的毒镖明明是冲她来的,白槿言却硬生生用后背挡了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艾言知掀开狐裘,露出藏在裙下的短刀——那是她按现代军刺样式,请铁匠打的防身武器。

白槿言在房梁上停顿片刻,终是点了点头:“跟紧我,记住,煞风派杀手左肋有旧伤,是他们的死穴。”

两人刚摸到角门,就见两个守城士兵捂着咽喉倒在血泊里,脖颈处的伤口泛着青黑。白槿言俯身查看,眉头骤然拧紧:“是‘锁喉丝’,厉寒锋的亲传弟子才会用的手法。”

寒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灌进巷口,艾言知忽然听见一阵诡异的骨哨声,三短两长,像是某种讯号。白槿言脸色微变:“不好,他们在清场,想把咱们困在城里。”

话音未落,两侧屋顶突然窜出十几个黑衣人,个个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淬了毒似的眼睛。为首那人身形极高,手中握着柄锯齿状的短刀,刀身滴落的液体在青石板上蚀出细密的坑洼。

“白护法,别来无恙?”高个黑衣人声音嘶哑如破锣,“当年你从煞风派叛逃时,可没想过会有今日吧?”

白槿言将艾言知护在身后,佩剑嗡鸣作响:“厉寒锋派你来,是想让你替你那死在我手里的师兄报仇?”

黑衣人猛地扯掉面罩,露出半边狰狞的疤痕:“我师弟死在七绝门时,你也在场!今日,便让你们师徒俩黄泉路上作伴!”

艾言知心头剧震。白槿言的过往她虽未细问,却从没想过她竟与煞风派有这般深的纠葛。可此刻容不得细想,那些黑衣人已如饿狼般扑了上来,锯齿刀划破空气的锐响刺得人耳膜生疼。

白槿言的剑法极快,像是春日里骤然绽放的梨花,看似轻柔,却招招直取要害。她每出一剑,都能逼得黑衣人后退半步,可对方人多势众,且个个悍不畏死,很快便将她们逼到了墙角。

“姑娘,往东边跑!”白槿言突然反手将艾言知推出包围圈,自己却故意卖了个破绽,任由一柄短刀刺入肩头,“那里有七绝门的暗桩!”

艾言知踉跄着站稳,回头正看见白槿言忍着剧痛,用剑鞘磕飞刺向她后心的毒镖。鲜血顺着白槿言的指尖滴落在雪地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我不走!”艾言知握紧短刀,转身砍向一名扑来的黑衣人,“要走一起走!”

她的刀法虽不成章法,却胜在角度刁钻。那黑衣人没料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如此凶悍,躲闪不及,被刀刃划开了手腕。可这片刻的迟滞,却让更多的黑衣人围了上来。高个黑衣人狞笑着挥刀砍向艾言知:“先杀了这姓艾的,再慢慢陪白护法玩!”

锯齿刀带着腥风袭来,艾言知只觉眼前一花,却见白槿言不知何时扑到了她身前。那柄淬了剧毒的短刀,深深扎进了白槿言的左胸。

“噗——”鲜血从白槿言嘴角喷涌而出,溅在艾言知脸上,滚烫得像要烧起来。

“白姐姐!”茹梦不知何时冲了出来,抱着白槿言失声痛哭,“你撑住啊!叶护卫他们马上就到了!”

白槿言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只是死死盯着高个黑衣人,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混着血沫:“厉寒锋……他终究是没敢亲自来……当年他亲手毒杀掌门,夺了煞风派,难道就不怕……九泉之下的师父问他要说法吗?”

高个黑衣人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白槿言咳出一口血,眼神却亮得惊人,“你以为你师兄是怎么死的?他发现了厉寒锋私通外敌的证据,才被灭了口!我当年叛逃,就是为了查清此事……”

她突然猛地拔出发髻上的金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掷向高个黑衣人。那金簪穿透风雪,精准地刺入他左肋的旧伤处。黑衣人惨叫一声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姑娘……”白槿言转向艾言知,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本名不叫白槿言……我是……当年被灭门的苏家遗孤……我爹娘……就是被殇影阁和煞风派联手害死的……”

艾言知跪在雪地里,死死握住她逐渐冰冷的手:“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放心,这笔账,我一定会替你算清楚。”

白槿言虚弱地笑了笑,从怀中摸出块染血的玉佩,塞进艾言知手心:“这是……找到我弟弟的信物……若是你能遇见他……告诉他……姐姐没辱没苏家的名声……”

话音渐低,她的头轻轻歪向一边,手中的佩剑“哐当”落地,在寂静的巷子里发出悠长的回响。

“白姐姐!白姐姐!”茹梦的哭声撕心裂肺,却再也换不回那个总在寒夜里为她们掖好被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