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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砥柱·孤军(2 / 2)

叶安明望着他坚毅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么。无论处境多么艰难,只要这位将军还站着,这支部队就不会垮。他们是孤军,却也是支撑天下的砥柱。

夜色渐深,断云城如一头负伤的巨兽,在黑暗中沉默喘息。城楼上,年永临独自伫立,望着京都的方向,寒风掀起他的战袍,猎猎作响。他不知道,这场仗还要打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见到艾言知。但他知道,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必须守下去——为了家国,为了袍泽,也为了那个在远方牵挂着他的人。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叛军的号角再次响起。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急促,更加凶狠。年永临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枪尖直指苍穹。城楼下,黑压压的敌军如潮水般涌来,仿佛要将这座孤城彻底吞没。

“弟兄们,”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城楼,“身后,是家国父老。今日,我们便与断云城共存亡!”

“共存亡!”残存的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虽弱,却震彻云霄。

刀光剑影再次交织,鲜血染红了初升的朝阳。年永临冲在最前面,长枪舞动如龙,每一次刺出,都伴随着一声怒吼。他知道,自己或许真的撑不下去了,但他别无选择——他是年家的儿子,是这支孤军的将军,是这座城最后的希望。

激战中,一支冷箭突然从暗处射来,直指他的后心。叶安明嘶吼着扑过来,用身体挡住了那一箭。“将军……走……”他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年永临怀中。

“叶安明!”年永临目眦欲裂,抱着他冰冷的身体,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无力。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笛声,清越悠扬,却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年永临一怔,这笛声……像极了当初在途中救过他的“枕鹤听风”。他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白影如鬼魅般掠过叛军阵中,所过之处,惨叫连连。

叛军的攻势竟再次混乱起来。年永临握紧长枪,眼中重新燃起斗志。无论来者是谁,这都是他们的机会。

“杀!”他怒吼着,再次冲向敌军。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他染血的脸庞,也照亮了他眼中那不灭的火焰。他不知道,这场战争何时才能结束,但他知道,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必须战斗下去——为了那些牺牲的弟兄,为了远方的牵挂,也为了那句未曾说出口的“知我”。

断云城的攻防战,仍在继续。而这座孤城,以及城中的孤军,正用血肉之躯,谱写着一曲悲壮的战歌。

血珠顺着枪缨滴落,在结霜的城砖上晕开点点暗红。年永临一脚踹开扑来的叛军,枪杆猛地砸在云梯横木上,木屑飞溅中,几名攀爬的敌军惨叫着坠落。他余光瞥见西侧城墙出现缺口,残存的三十余名士兵正用身体堵住缺口,被敌军的长刀一片片割倒。

“跟我来!”他嘶吼着调转枪头,踩着尸骸冲向西侧。刚跑出两步,后腰突然一阵剧痛,一支短箭穿透甲胄没入皮肉。他闷哼一声,反手拔出箭簇,血窟窿里立刻涌出滚烫的血,瞬间浸透了衣袍。

“将军!”幸存的亲兵哭喊着围上来,想替他包扎。年永临挥手打开他们的手,长枪拄地勉强站稳:“守住缺口,我没事。”话音未落,喉头一阵腥甜涌上,他强行咽下,视线已开始发花。

那道白影不知何时飘至城楼,笛音陡然转急,如利刃般割裂战场的嘈杂。年永临看见叛军主将突然捂喉倒地,身后的亲卫群龙无首,阵型顿时溃散。“是‘听’!”他心中一动,这位神秘人竟在此刻再次出手,难道是受了谁的嘱托?

“将军,看那边!”一名老兵指着东方,声音发颤。年永临望去,只见晨曦中扬起数面旗帜,为首一面竟是七绝门的青竹令旗,紧随其后的是绣着白花的止花宫旗号,更远处,无数手持农具、刀剑的流民正呐喊着冲向叛军后阵——是义军,真的是义军!

“他们来了……”年永临喃喃道,紧绷的脊背骤然松弛,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亲兵慌忙扶住他,才发现将军后背的血已浸透了整片战甲,顺着裤脚在地上积成一滩。

七绝门弟子的剑法如行云流水,青影翻飞间,叛军的阵型被撕开一道口子;止花宫女弟子的袖箭刁钻狠辣,专射敌军手腕咽喉;义军虽武器简陋,却凭着一股悍勇之气,将叛军的后队搅得七零八落。城楼上的残兵见状士气大振,嘶吼着发起反击,竟硬生生将敌军压了回去。

白影在乱军中几个起落,飘至城楼边。年永临抬眼望去,只见来人蒙着白纱,身形窈窕,手中玉笛上还沾着血珠。“为何帮我?”他声音嘶哑。

笛音停了,来人轻笑一声,声音清冽如冰泉:“有人托我护你周全,说……你若死了,她会伤心。”说罢,白影一闪,已消失在硝烟中,只留下一支沾着梅香的玉簪,落在年永临脚边。

那玉簪样式简洁,正是艾言知常戴的款式。

年永临捡起玉簪,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簪身,眼眶猛地一热。是她,一定是她。是她联络了义军,是她请动了七绝门与止花宫,是她……一直在背后支撑着他。

“将军,叛军退了!”士兵们欢呼着,声音里带着哭腔。年永临望着敌军溃败的背影,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溅在玉簪上,红得刺目。他靠在垛口上,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他还不能倒下。

因为有人在等他,等他回去,听他说一句藏了太久的“知你”。

城楼下,义军正清理战场,七绝门弟子在救治伤员,止花宫女弟子们默默收敛阵亡者的尸体。阳光洒满断云城,照亮了满地狼藉,也照亮了幸存士兵脸上劫后余生的庆幸。

年永临握紧那支染血的玉簪,缓缓站直身体。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通往京都的路依旧铺满荆棘。但此刻,他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那是来自远方的牵挂,是穿越烽火的相知,是支撑他走过万劫不复的,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