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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藏锋·布局(2 / 2)

白槿言察觉到艾言知的动摇,低声提醒:“姑娘,此人来历不明,其心难测,不可轻信。”

男子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看向白槿言,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白姑娘心思缜密,难怪能护住艾姑娘至今。你担心我的目的,情有可原。但你该清楚,如今除了我,没人能在短短十日之内,为年家军送去粮草,截获那名副将通敌的证据。”

他弯腰拾起石阶上的竹简,轻轻一抛,竹简便如长了眼睛般,稳稳落在艾言知面前的案上。“这是北狄与朝中内应的密信副本,还有粮草押运的路线图。姑娘可以先验证我的诚意。”

艾言知解开红绳,展开竹简。上面的字迹是用特殊的墨汁书写,遇热才显形,正是她从现代小说里看到过的密写术。她将竹简凑近烛火,一行行蝇头小楷渐渐浮现,详细记录着北狄的进攻计划,以及那位副将约定的倒戈时间——就在三日后的月圆之夜。

指尖冰凉,艾言知几乎握不住那卷竹简。原来,年永临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而她却还在为是否该相信一个神秘人而犹豫不决。

“三日后,若姑娘愿与我合作,便在镇外的望江亭上挂一盏白灯笼。”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淡然,“届时,我会告知你下一步的计划。”

说完,他微微拱手,身形一晃,便如融入墨色的水滴般,消失在竹林深处,只留下一句缥缈的话语在夜风中回荡:“姑娘好自为之,你的选择,关乎的不只是年将军的性命。”

庭院里恢复了寂静,只有竹叶依旧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茹梦愣在原地,手里还紧紧攥着食盒的提手,脸色发白。白槿言走到院门口,捡起男子落下的一片衣角,放在鼻尖轻嗅,眉头皱得更紧:“这布料是西域的冰蚕丝,寻常人根本买不起。而且他身上有种淡淡的松烟墨香,与皇家书库的味道极像。”

艾言知重新望向窗外,月光已移至中天,将竹影拉得更长。她拿起那卷竹简,上面的字迹在烛火下清晰可见,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催促她做出选择。

相信“砚”,或许能救年永临,却可能卷入更深的漩涡,甚至成为别人棋盘上的棋子。不相信他,三日后,年家军便会腹背受敌,万劫不复。

手心沁出冷汗,艾言知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年永临离京前的模样。他一身戎装,站在城门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说:“言知,等我回来。”那声音里的坚定与不舍,此刻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她猛地睁开眼,眸中已没了犹豫。

“白槿言,”她将竹简仔细收好,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备笔墨,我要再写一封信给前线。另外,让叶安明和永安即刻动身,按这路线图去查探粮草押运的虚实,务必在三日内带回消息。”

白槿言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心中虽仍有疑虑,却还是躬身应道:“是。”

茹梦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我这就去告诉叶护卫他们!”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跳跃的噼啪声。艾言知重新拿起笔,蘸饱了墨,在给年永临的信后添写道:“君且安心破敌,后方有我,勿忧。”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放下笔,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轻声呢喃:“年永临,你说过,知我者谓我心忧。可这一次,我要让你知道,纵然前路遍布荆棘,我也会陪你一起走下去。”

夜风穿过窗棂,吹动了案上的信纸,墨迹未干的字迹在风中轻轻颤动,仿佛在回应着她的决心。而远处的竹林深处,一道青灰色的身影静静伫立,望着那扇亮着灯火的窗,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棋局,才刚刚开始。烛火摇曳,将艾言知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她指尖划过那卷载着生死机密的竹简,触感冰凉如铁,仿佛能透过竹片摸到边关的血与火。

“姑娘,叶护卫和永安已经出发了。”白槿言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小小的锦囊,“这是方才在门槛缝里发现的,像是‘听’留下的。”

艾言知接过锦囊,拆开一看,里面只有半片干枯的枫叶,叶梗处系着根极细的银线。她摩挲着枫叶边缘的锯齿,忽然想起上次“听”引开追兵时,笛音里藏着的《折柳》调子——那是离人诀别之曲,当时只当是巧合,此刻想来,倒像是某种隐晦的警示。

“白槿言,你说‘听’与‘砚’,究竟是敌是友?”她轻声问,目光落在窗外那片墨色的竹林里。方才“砚”离去的方向,竹叶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笛音,细听却又消散了。

白槿言沉吟片刻:“‘砚’谋的是天下棋局,‘听’像是执棋人的眼耳。他们或许目标一致,却未必同心。就像这枫叶,既可能是示警,也可能是……催我们入局的信号。”

艾言知将枫叶放回锦囊,贴身收好。她知道,从接过那卷竹简开始,自己就再也退不回那个只想在别院安稳等待的孤女了。年永临的战场在边关,而她的战场,已悄然铺展在这看似平静的山坳里。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梆子敲了三下,已是三更天。镇外的官道上,两道黑影正借着月色疾驰,身形快如流星——叶安明与永安肩上扛着的,是比夜色更沉的嘱托。

艾言知走到案前,将给年永临的信仔细折好,塞进竹筒。茹梦早已备好了信鸽,那只通人性的白鸽正偏着头,用黑豆似的眼睛望着她,仿佛知晓信中的分量。

“飞吧,一定要送到。”她轻轻抚摸着白鸽的羽翼,看着它振翅飞入夜空,很快便成了一点模糊的白影,消失在墨色的天幕中。

风卷着寒意穿过庭院,竹影婆娑,似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伺。艾言知转身回屋,吹熄烛火的刹那,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在心里默念:三日后,望江亭。

无论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一线生机,她都要走一遭。不为那所谓的“重塑乾坤”,只为城门外那个等着她的身影,为那句尚未说出口的“知我”。

夜色更深了,山坳里的寂静下,暗流正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涌动,朝着三日后的月圆之夜,疯狂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