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言知抬眸,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灭口?这说明秦嵩知道的远比我们想象的多。幕后之人急了,才会如此失态。”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笼罩在雨雾中的皇城,“我们得想办法让他开口,至少要知道他与北狄勾结的具体证据,以及那些尚未暴露的同党。”
白槿言颔首:“叶护卫已在天牢外围布下暗哨,若有人再敢动手,定能擒住活口。只是……天牢守卫大多是秦嵩旧部,恐怕很难接近秦嵩本人。”
“硬闯不行,就得用巧劲。”艾言知沉吟片刻,忽然想起现代电视剧里的“离间计”,唇角微微扬起,“秦嵩生性多疑,若让他以为幕后之人要弃他而去,或许会主动招供。”
正说着,茹梦提着裙摆匆匆跑进来,发髻上还沾着雨珠,脸上却带着兴奋:“姑娘!白姐姐!我打听着了,秦嵩在牢里又哭又骂,说什么‘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好像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气得直撞墙呢!”
艾言知与白槿言对视一眼,眼中皆有了然。看来“砚”的动作比她们更快,已经在暗中给秦嵩递了“信号”。
“这是个机会。”艾言知语速加快,“白姐姐,你设法将一份‘密信’送到秦嵩手中,就说他的家人已被幕后之人控制,若他不将所有罪责揽下,便要对其家人动手。”她取过纸笔,快速写下几行字,字迹模仿着秦嵩熟悉的笔迹,却故意在关键处露出破绽,“信中要让他觉得,幕后之人已打算牺牲他保全自己。”
白槿言接过信纸,略一打量便懂了其中关窍:“我这就去办。城西的李狱卒曾受过年将军恩惠,或许能帮上忙。”
待白槿言离去,茹梦凑近艾言知,小声道:“姑娘,你说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啊?连权相都只是他的棋子,也太吓人了。”
艾言知轻抚着案上的烛台,烛火摇曳,映得她眸色深沉:“能让秦嵩如此忌惮,又有能力调动煞风派和北狄势力,绝非等闲之辈。或许……是朝中位高权重之人,甚至可能与皇室有关。”她想起年永临临行前的嘱托,让她警惕京中隐藏的暗流,此刻才真正体会到那份沉重。
夜幕降临时,白槿言回来了,身上带着淡淡的泥土气息。“信已送到,秦嵩见了信,果然暴怒,在牢里大喊要见陛下,说有重大机密要禀。”她解下腰间的水囊,喝了一口水,“李狱卒说,秦嵩还提到了‘砚’,似乎对这个代号很是忌惮。”
“‘砚’?”艾言知心中一动,看来秦嵩也知道这个神秘人的存在,“他肯见陛下,便是松了口。接下来,就看陛下是否愿意相信他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她们的预料。次日清晨,宫中传来消息:秦嵩在狱中“畏罪自尽”,死前只留下一封血书,将所有罪责揽在身上,并未提及任何同党。
艾言知听到消息时,正在临摹年永临的字迹。笔尖一顿,墨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个深色的圆点,如同无法弥补的缺憾。“自尽?我不信。”她将笔重重搁下,“定是被人灭口了。”
白槿言面色凝重:“叶护卫的人昨晚发现有人潜入天牢,但对方身手极高,只留下一枚特制的银针,便消失了。”她取出那枚银针,针尖泛着幽蓝的光,“这是殇影阁的独门暗器。”
“殇影阁?”艾言知皱眉,“东方尘如为何要帮幕后之人?”
“或许不是帮,而是交易。”白槿言指尖捏着银针,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殇影阁向来只认钱和势,谁给的好处多,便为谁效力。当年我家人被害,现场也留下过类似的暗器。”
艾言知心中一紧,握住白槿言的手:“白姐姐,对不起,又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白槿言摇摇头,将银针收起:“无妨,迟早有一天,我会查清真相。现在更重要的是,秦嵩一死,线索就断了,我们等于又回到了原点。”
“不,至少我们知道了幕后之人与殇影阁有牵扯。”艾言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且,秦嵩的血书太过‘干净’,反而欲盖弥彰。陛下心思深沉,未必不会起疑。”
正说着,院外传来马蹄声。叶安明翻身下马,神色匆匆地走进来:“姑娘,宫里来人了,说陛下要召见您。”
艾言知心中一惊:“召见我?为何?”
“说是秦嵩的血书中提到了您,说您曾潜入相府,盗取了他与北狄往来的密信。”叶安明声音压低,“恐怕是有人想借机将您卷入其中,给年将军扣上‘结党营私’的罪名。”
茹梦急得跺脚:“这分明是栽赃陷害!我们明明是为了查案,怎么成了盗取密信?”
白槿言目光锐利:“是陷阱。陛下此刻召见,若是不去,便是心虚;若是去了,怕是会有不测。”
艾言知沉思片刻,站起身:“我必须去。若是不去,反而让幕后之人得意。而且,我要亲自问问陛下,是否真的相信秦嵩那封漏洞百出的血书。”她取下墙上的玉佩,那是年永临留下的信物,据说能在宫中通行无阻,“叶护卫,你即刻派人快马加鞭去边关,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年将军,让他务必小心。”
“姑娘……”叶安明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担忧。
“放心,我自有分寸。”艾言知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坚定,“在这个乱世,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既然选择站在他身边,就不会怕这些风雨。”
临行前,白槿言将一包药粉塞到她手中:“这是迷药,若遇危险,可撒向对方。还有,宫里的太监宫女多是见风使舵之人,切莫轻信任何人的话。”
艾言知点头,将药粉藏入袖中,跟着传旨的太监走出别院。马车缓缓驶入皇城,街道两旁的禁军铠甲在雨中泛着冷光,气氛肃杀得让人窒息。
她掀起车帘一角,望着巍峨的宫墙,心中默念着年永临的名字。不知此刻的他,是否也在边关的风雨中,思念着她?是否知道,她正一步步踏入未知的险境?
但她不后悔。因为她知道,他肩负的是家国天下,而她能做的,便是为他守住后方的一寸安宁。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要与整个黑暗的势力为敌,只要能换来他的平安,她便无所畏惧。
马车穿过一道道宫门,最终停在紫宸殿外。雨还在下,仿佛要洗尽这宫墙内的所有污秽。艾言知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裙,迈步走了进去。殿内烛火通明,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等待她的,将是一场更为凶险的较量。而她知道,这场较量,不仅关乎她的生死,更关乎年永临的安危,关乎这风雨飘摇的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