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仙馆外,天边晚霞燃得正烈,将半边天际染成一片灼灼火海。
徐府马车停稳,两人刚从车里下来,便能看见肃王府的玄色车驾亦停在一旁。
似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马车车门被打开,随后就见叶仕言自车内翩然跃下,蓝衫广袖随动作拂过一缕晚风。
徐蕙见他身影,心头一跳,下意识便要转身回避,却被祈安扣住手腕,听她说:“去吧。”
徐蕙侧眸看了她一眼,见她眼中满是肯定,终是答应下来。
叶仕言脸上有了笑意,先向祈安颔首致意:“多谢。”随后才带着徐蕙离去。
祈安也转身登上马车,刚一拉开车门,便见褚琰端坐其中。
车厢一角悬着盏小灯,暖黄光晕漫在他脸上,将他的轮廓映得清晰,配上唇畔的笑意,周身更显温润,叫人移不开眼。
祈安勾唇轻唤:“殿下。”
人方入内,便被拉着手腕轻轻一带,随即稳稳落坐于他膝上。
他手臂环得紧实,将人牢牢圈在怀里,嗓音沙哑:“好想你。”
“我也好想殿下呀。”祈安软声回应,指尖抵在他胸口,问他,“宫里不是还有庆功宴么?殿下怎么有空出来了?”
“推了。”褚琰说着,下颌蹭着她的肩窝,“身上有伤需静养,不宜饮酒。”
祈安听了骤然变了脸色:“哪里受伤了?”
她撑着他的肩,将两人距离拉开些,一双眼紧紧盯着他,满是忧切。
“不过是个托辞,用来搪塞他们罢了。”褚琰笑着想混过去,指尖还想蹭蹭她的脸颊。
祈安却将他的手挪开,明显是不信,知道他必是真有负伤才会那样说。
她紧紧地盯着他,执意追问:“究竟伤在何处?”
见瞒不住她,褚琰只能坦言,握着她的手往自己心口带:“此处受了些轻伤,早已痊愈了。”
祈安心下一沉,他口中的“轻伤”怕是没那么简单,况且是心口这等要害之处。他“痊愈”的说辞,她更是不信。
不等他再开口,另一只手已覆上他的衣襟,语气固执:“我要看看。”
褚琰眉梢轻扬,却未阻拦,反配合着她的动作。
可当指尖触到他衣襟下温热的肌肤时,祈安动作骤然顿住——这才反应过来,她正坐在人家膝上,他的衣襟也被自己扒乱,这样一看,自己活像个欲行不轨的强横之徒。
偏褚琰还一脸顺从,这画面更显诡异。
祈安慌忙收回手,掩饰般为他抚平衣襟。
褚琰眼底笑意藏不住,故意逗她:“怎么不继续了?”
祈安瞥见他眼中的戏谑,又气又窘,不由轻睨了他一眼。
褚琰笑意愈深,指尖轻轻刮过她泛红的耳尖:“好啦,莫急。还有十余日便会成婚了,到时候……任你摆布。”
这话入耳,祈安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又羞又恼,抬手便往他胸口轻捶了一下:“殿下胡说什么!”
“嘶——”褚琰蓦地抽气。
祈安顿时慌了神,才想起他心口有伤,方才那一下竟忘了轻重。
她慌忙收回手,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忘了……”手悬在他心口上方,想碰又不敢碰。
却见下一刻,褚琰一把抓住她悬着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按,低笑出声:“傻姑娘,骗你的。”祈安这才松了口气,带着余悸往他怀里蹭了蹭,嗔他,“坏得很。”说着便将额角倚在他肩头。
褚琰收紧手臂,将人抱得更紧。他能感觉到,这次回京后,她黏人了许多,那份亲近毫不遮掩,让人心生欢喜。
祈安掌心轻抚他心口,仰面问他,“现在……真的不疼了吗?”
褚琰只觉心头一片温软,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腰间:“之前疼过一阵,现下已经无碍。”
祈安却忽地直起身,质问他:“为何此前信中只字未提?一直瞒着我?”
褚琰见她神情严肃,反倒笑了,抬手捏了捏她脸颊一侧的软肉:“信里若提,不过徒惹你忧心罢了。倒不如留着回来,好让你当面心疼。”
他凑近些,笑着问她:“如何?可是心疼了?”
祈安颔首,目光却凝在在他脸上打量:肤色深了些许,轮廓愈加分明,瞧着清减了许多……
视线又落回他心口,仿佛能透过衣料看见底下的伤口,眉头不由得蹙紧,又追问:“除了这里,可还受了别的伤?”
“皆是小伤。”
见她眉尖紧蹙,褚琰觉得惹她心疼,倒更是在折磨自己。
实在舍不得,便想把话题岔开,他抬手托住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声音低缓:“这数月来……可曾想我?”
祈安微怔不解——方才不是问过了,怎么又提一遍?
却见褚琰悄悄勾起唇角,他的目的已然达成,果然引开了她的注意。
祈安还是认真答了一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