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楷那头,只觉着,她是牛嚼牡丹。
算了,一壶酒的风雅罢了,不懂就不懂。
于是沈楷也起身,叫人牵马来。
才在雪里地跑出两里地,便遇上另一伙出游的。
那些人的马侧挂着能装两三斤的大酒囊,手里抓着羊腿,边啃边跑马,边跑边呼啸狂笑。
远远瞧着,是群批发左衽的胡人。
长安城有不少胡人,但这般张扬狂妄的,除了那些西蠕使臣,再想不到别人。
眼见那些人越来越近,毫无避让沈楷的意思。
郭妡便解下挂在马侧的帷帽戴上,掩盖唇角泛起的一丝笑意。
在那群人露出挑衅张狂的目光冲来时,沈楷直接冷脸,朝亲卫道:“将人给孤拿下。”
他今日虽低调,没带那么多亲卫将这一圈围起来禁止旁人接近,但周围也立有旌旗,设有禁避牌。
这群蛮子却视若无睹,如此嚣张狂妄!甚至敢策马直朝他冲过来。
实在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身后几十名亲卫领命后,亦是策马冲上去,仗着人数优势,包围那群西蠕人。
亲卫有的持刀,有的持红缨枪,一瞧就是训练有素的。
却吓不到那些西蠕人,他们非但不动,还笑嘻嘻吹口哨,用听不懂的胡语嬉笑几句。
瞧神色都不像什么好话。
李校尉并不想听懂那些污言秽语,一个昂头挑眉,直接呵斥西蠕人下马受缚。
可巧,对方正是那位心高气傲的茹仑王子。
一时间,渭河边开始上演他王我王,两王谁大的辩论。
李校尉管他谁大,区区异族,敢在长安城叫嚣,那就没话好讲。
两边直接动手,那茹仑也是骁勇之辈,率十五骑对四十骑还不落下风。
事实上,茹仑王子带来的人都是西蠕军中的精锐,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士。
而沈楷的亲卫,仪仗队的功能更多。
许多还是世家子弟出身,娇生惯养,打不过也正常。
可这都辩了半日双王谁大了,打不赢就很丢人。
沈楷气得眉都皱起来,马上就要叫人回京调集兵马来抓人。
又叫人去通知附近乡正,将乡勇都给他叫过来。
他还不信,这般仍旧拿不下几个蛮人。
便是这关头,一身缟素的裴玄止带着四名侍卫打马冲将出来,二话不说加入战局。
他今日用的不是槊,而是一杆比槊短一些的长枪。
不过也尽够了。
兀自横插一枪,将那茹仑王子引到一边,单挑了几十个回合,终于成功将人挑下马。
立马就有亲卫将茹仑王子捆了,西蠕人自然消停。
而裴玄止回望一眼沈楷和郭妡的方向,一言不发催马离开。
全然没有拜见沈楷的意思。
郭妡这才看见,远处还停着几辆挂着裴府徽记的马车。
隔着帷帽的纱帘,她无需做什么表情,只将手下缰绳微微握紧。
心下暗暗琢磨,裴玄止来得可真巧,这些西蠕人出现得也太过蹊跷。
总不至于,赵王妃能请动这些西蠕人来捉奸,她分明买的是一伙匪盗。
可那些人怎么还未出现,难不成赵王妃计划有变,眼线却未发觉?
就这一瞬沉思的凝滞,叫沈楷眉眼一锁。
只觉得她在马背上挺直的脊背,不惧寒风支棱的纤长脖子,都是为了看那人。
握缰绳的手,跟着也是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