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后,裴清在大家的坚持下回房休息;萧兔兔也开始打哈欠,被萧语微带去午睡;陈大发和尼克负责清洗餐具;而苏澜则擦桌面,准备下午去健身房。
陆明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苏澜身边坐下。“需要帮忙吗?”他问道,拿起一块干净的布。
苏澜摇摇头,但唇角带着笑意。“我自己来就好。不过你可以陪我聊聊天。”
两人就这样并肩坐着,一个擦着桌面。一个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飞雪。这种默契的宁静让陆明锐感到一种难得的平和。
“语微她......”苏突然开口,但没有抬头,依然专注于手中的工作,“她很担心你。”
陆明锐怔了怔:“她这么说的?”
“不用她说我也知道。”苏澜终于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我们都关心你,明锐。在现在这种世道,失去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可承受的。”
陆明锐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苏澜话中有话,不单单指他这次的小小冻伤。
“我不会轻易死掉的。”他坚定地说,“我承诺过要保护大家,直到回到东大。”
苏澜放下手中的擦布,轻轻握住他的手。“有时候,我倒希望你不要总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窗外海浪的声音淹没,“你也需要被保护,被关心。”
这一刻,陆明锐感到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他反握住苏澜的手,指尖与她交缠。“有你在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他们相视而笑,不再需要更多言语。
下午两点左右,陆明锐决定去驾驶室查看情况。Aadea号现在完全由“胡萝卜”自主驾驶船只,但在这种恶劣天气下,人工监督仍然是必要的。
驾驶室里,各种仪器发出柔和的光芒,显示着船只的航行状态。主屏幕上,正在实时更新航行数据和天气情况。
“下午好,陆先生。”胡萝卜的合成音通过扬声器传出,出奇地人性化,“目前航行一切正常,船速保持18节,预计五天后抵达班达亚奇海域。外部气温为零下三度,海浪高度为两米,建议所有人员不要前往露天甲板。”
“谢谢你,胡萝卜。”陆明锐在驾驶座坐下,仔细查看着各项数据,“如果天气进一步恶化,提前通知我们。”
“当然,陆先生。另外,我检测到裴清先生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陈大发女士正在娱乐室保养武器,主人和苏澜女士一起在图书室阅读,小主人正在午睡。”
陆明锐微微惊讶:“你一直在监控大家的状况?”
“这是Aadea号安全协议的一部分,陆先生。在紧急情况下,了解所有乘员的位置和状态是至关重要的。”胡萝卜平静地解释。
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让陆明锐感到些许安慰,也有一丝不安。在末日来临前,这种程度的监控可能会被视为侵犯隐私,但现在,它可能意味着生与死的差别。
离开驾驶室后,陆明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了图书室。门虚掩着,他可以从门缝中看到苏澜和萧语微并肩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各自捧着一本书,偶尔交谈几句。
这和谐的一幕让他既欣慰又困惑。他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我可以加入吗?”他问道,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自然。
苏澜抬起头,微笑着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萧语微则只是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头继续阅读,但嘴角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陆明锐在苏澜身边坐下,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本航海日志翻看。室内的气氛安静而舒适,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和窗外隐约的海浪声。
“兔兔睡着了?”他轻声问道,主要是对萧语微说的。
萧语微点点头,目光没有离开书本:“睡得正香。她今天画了很多画,说要装饰她的房间。”
“那就好。”陆明锐顿了顿,决定直接提出心中的疑问,“你们俩...今天似乎相处得特别融洽。”
苏澜和萧语微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还是由苏澜开口:“我们一直都相处得不错,只是你以前没注意到而已。”
“可是今天早上...”陆明锐欲言又止,不确定该如何继续。
“今天早上怎么了?”萧语微终于放下书本,直视着他的眼睛,那目光既温柔又锐利,“你认为我会因为你和苏澜在一起而生气?还是认为苏澜会因为我和你之间而嫉妒?”
陆明锐一时语塞。萧语微的话一针见血,道出了他所有的不安和疑虑。
“明锐,”苏澜轻轻握住他的手,“我们都很清楚,在现在这种世界里,传统的感情观念可能不再适用。重要的是我们彼此关心,互相保护,一起活下去。”
萧语微赞同地点点头:“我和苏澜今天谈了很多。尤其是你昨天那么冒险的行为,让我深刻的意识到,如果再把精力放在争吵上,是不理智的事情。我们决定,不管将来发生什么,都不让个人感情影响我们之间的团结。这是我们能给你的,也是给我们每个人的承诺。”
陆明锐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有释然,有感激,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为这个迫使人们重新定义一切关系的世界而悲伤。
“我明白了。”他最终说道,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们。”
萧语微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有着她特有的狡黠和温柔:“不过这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陆先生。如果你敢伤害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我保证你的小朋友会永远失去站起来的能力。”她的眼神看着陆明锐的中间。
苏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我可能会‘不小心’把你的手脚拆成零件,然后忘记怎么组装。”
陆明锐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保证会表现得像个男人的。”
三人都笑了起来,那种轻松愉快的气氛是数月来罕见的。在这一刻,尽管外界依然危机四伏,尽管未来依然充满未知,但在这个小小的图书室里,他们找到了某种珍贵的平衡与和解。
傍晚时分,大雪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Aadea号在越来越厚的雪幕中航行,船头的探照灯在昏暗中划出一道道光明之路。
所有人再次聚集在沙龙区,共进晚餐。裴清的烧已经退了,脸色也好看了许多;萧兔兔则心情愉快地坐在萧语微身边;陈大发和尼克依然在斗嘴,但手上的工作一点没停,很快就摆满了一桌食物;苏澜和萧语微默契地配合着布置餐具,偶尔相视一笑。
陆明锐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一种强烈的保护欲。这些人,这个奇特的“家庭”,是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
晚餐后,大家围坐在一起,听胡萝卜报告最新情况。
“根据最新气象数据,这场雪可能会持续到明天中午。”人工智能汇报道,“海浪高度预计将增加到三米,建议所有人做好防晕船准备。另外,我在五十海里外检测到另一艘船只的信号,但对方没有回应我们的呼叫。为避免可能的冲突,我已稍微调整航线,与对方保持安全距离。”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警觉起来。在末日后的海洋上,遇到的其他船只往往意味着危险——要么是海盗,要么是已经变成漂浮棺材的幽灵船,要么是像他们一样的幸存者,但因为过度警惕而可能会造成误判,先开火。
“做得好,胡萝卜。”陆明锐赞许道,“继续保持监视,有任何变化立即通知我们。”
夜幕完全降临,外面的世界变成了黑白两色——漆黑的海水和洁白的雪花。Aadea号像一颗温暖的珍珠,在这片荒凉的海域中缓缓前行。
陆明锐站在舷窗前,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不知何时,苏澜和萧语微一左一右地站到了他的身边。
“在想什么?”苏澜轻声问道。
陆明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指向窗外:“看那些雪花,一碰到海水就消失了。就像我们现在的处境,美丽但短暂,随时可能被这个残酷的世界吞噬。”
萧语微将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臂上:“但至少此刻,我们还在一起,还活着,还有希望。”
陆明锐转头看着她,又看看苏澜,终于露出了真心的微笑:“你说得对。重要的是此刻,还有未来我们将要共同创造的每一个‘此刻’。”
三人并肩而立,注视着窗外无垠的黑暗与光明。大雪依然在下,覆盖了来路,也模糊了前程,但Aadea号坚定地向前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