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这个年代很多家庭摆脱困境最现实的途径之一——通过家属就业,实现“农转非”,获得稳定的粮食供应。
马国兴听后,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饱含着无奈和现实的沉重。他端起搪瓷缸,却没有立刻喝,只是看着里面晃动的透明液体:
“唉,文宇啊,你说的这个道理,我跟你师娘何尝不懂?可是……这年头,工作岗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没有过硬的关系,想弄到一个正式的招工指标,谈何容易啊!临时工倒是偶尔有,但不稳定,也解决不了户口和粮食的根本问题。”
他摇了摇头,将缸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滋味似乎也压不住心头的愁绪。
包厢里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只有列车行进的有节奏的“哐当”声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酒肉的香气依然弥漫,但似乎也沾染上了一丝生活的沉重。刘文宇看着师傅眉宇间那化不开的愁容,心中那个想要帮忙的念头,变得更加清晰和坚定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只肥嫩的扒鸡早已被撕扯得只剩下零星的骨架,那瓶一斤装的二锅头也见了底,三个搪瓷缸里只剩下最后一点底子。
包厢里弥漫着浓郁的酒气和扒鸡残留的肉香,气氛在酒精的催化下显得格外融洽和坦诚。
周大海脸色微红,话匣子打开,正说到当年跑车时遇到的一桩趣事,马国兴在一旁微笑着补充细节,刘文宇则专注地听着,时不时恰到好处地插问一句,引得两位长辈谈兴更浓。
眼见酒瓶已空,刘文宇站起身,口中说着:“师傅,周叔,我还带了点花生,咱们边吃边聊。”
他转身取过自己放在铺位上的那个半旧的军绿色斜挎包,借着身体背对两人的遮挡,意念微动,一瓶二锅头和一小包花生米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手中。
他拿着酒转过身,脸上带着笑,作势就要去拧那瓶盖:“周叔,师傅,看来刚才那瓶没够尽兴,我这儿还有一瓶,正好……”
“别!文宇!”他话还没说完,马国兴就连忙摆手制止。
“心意师傅和周叔领了,但这酒真不能再喝了。咱们现在还在车上,必须保持清醒才行。万一夜里有什么突发情况,醉醺醺的像什么样子?”
周大海也赞同地点点头,他虽然好酒,但该有的分寸他还是分的清的。
他伸出大手,轻轻将刘文宇拿着酒瓶的手按了下去:“小子,听你师傅的!铁路上的规矩,当班期间严禁过量饮酒,真要是较起真来,咱们这已经是破例了。”
“今天就到这里,恰到好处!等明天到了地方,安顿下来,周叔做东,请你吃当地最新鲜的哈喇,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喝一顿,把这瓶酒消灭掉!”
刘文宇本就不是贪杯之人,刚才倒酒时给自己只倒了一点点就是明证。
他之所以拿出这第二瓶酒,更多是出于对两位长辈的尊敬和想让气氛更热络些。此刻见师傅和列车长都如此坚持原则,心中反而更加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