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手一挥,直接从制服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大黑十”,“啪”地一声拍在小桌板空着的一角,震得那瓶二锅头都微微晃了晃。
“行!文宇小子有心了!不过这钱可不能让你一个晚辈全出了,”周大海嗓门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这要是传出去,说我周大海和你师傅马国兴俩大老爷们,蹭你一个小年轻的酒肉,我们这老脸还要不要了?这样,这扒鸡算我和你师傅合伙买的,酒算你请的!就这么定了!”
马国兴一听,连忙开口阻止:“老周,这不行!这扒鸡咱俩一人一半,钱我得给你……”
他边说边要去掏自己的口袋,神情急切。虽然家里的状况像块大石头压在他的心上,但他却不愿占老友这个便宜。
周大海却一把按住他的手,虎目一瞪,语气带着几分亲昵的责备。
“行了老马!咱哥俩多少年的交情了,你还跟我在这儿扯这个?你家里什么情况,我还能不知道?跟我你还瞎客气个屁!”
他语气放缓了些,拍了拍马国兴的肩膀,“这样吧!回头下次休班,我去你家蹭饭,让弟妹给我炒俩拿手菜,这总行了吧?不过,可不许舍不得放油!”
刘文宇站在一旁,听着周大海这番看似粗豪、实则体贴入微的话,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看来师傅马国兴家的日子,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还要艰难。
虽然他和自己师傅才刚接触了几天时间,但马国兴这个师傅却很对自己的脾气。看来以后得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在不伤及师傅自尊的前提下,帮上点忙。
“行了文宇小子,还愣着干啥?”就在刘文宇低头思考之际,周大海转头看向他故意板起脸,“难不成这酒还得让我这个当叔的亲自给你满上?赶紧的,酒虫子都快被你勾出来了!”
“哎,好嘞周叔!瞧我这点眼力见儿!”刘文宇呵呵一笑,赶忙快走两步来到小桌前。
他利落地拿起那瓶二锅头,拧开金属瓶盖,一股浓郁辛辣的酒香立刻在狭小的包厢里弥漫开来。
先给师傅马国兴和周大海的缸子里各自倒了大半杯,掂量着足有四两重;轮到他自己时,则只倒了浅浅一个底,最多不过一两多点儿。
等白酒倒好,香气与扒鸡的肉香混合,勾得人肚里的馋虫更是蠢蠢欲动。刘文宇拿起周大海刚才拍在桌上的那张十元钱,恭敬地递了回去:“周叔,这钱您收着。就两只扒鸡,不值当……”
周大海眼睛一瞪,那股长期在列车上形成的威严气势自然流露:“你小子啥意思?看不起你周叔是吧?让你拿着就拿着!再啰嗦,这酒我可就不喝了!”他语气坚决,带着长辈特有的、不容反驳的架势。
眼看着周大海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了,刘文宇也不再推辞,随口打了个哈哈,顺势将那张纸币揣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行!既然周叔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今晚这酒,管够!”
“这还差不多!”周大海脸色由阴转晴,哈哈一笑。
气氛顿时变得更加融洽。三人围坐在小桌旁,也顾不上那么多讲究,直接上手撕扯开油纸包着的扒鸡。
那扒鸡果然名不虚传,肉质酥烂脱骨,轻轻一撕,肉丝便分离下来,入口咸香适口,卤味醇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