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弟爽快!”郑庆平心情稍缓,连忙又给两人满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那瓶白酒已经下去了一大半。
郑庆平的脸上泛起了明显的红晕,话也越来越多,从抱怨工作不好干容易得罪人,但这年景生活的不易,最后,话题终于绕到了他今天真正的目的上。
他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三分酒意,但看向刘文宇时,却透着一股清晰的急切和讨好。
郑庆平再次端起酒杯,把杯里剩下的一点白酒一饮而尽,仿佛是在借酒壮胆,然后放下酒杯,双手有些无处安放地搓了搓,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尴尬、窘迫和渴望的复杂神情。
“文宇兄弟,”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老哥我……我今天厚着这张老脸请你来,除了赔罪,其实……其实还想请你帮个忙。”
重头戏来了!
刘文宇心中暗道,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讶异,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身体微微后靠,姿态放松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审视。
“郑老哥,您这话可就折煞我了。”刘文宇语气平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
“您可是‘投机倒把办’的大主任,手握实权,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多少人想巴结你都巴结不上。我呢?说白了,就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采购员,搞点计划外的采购。我能有什么本事帮到您这位大主任的忙?”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却像一根小针,轻轻扎在了郑庆平最敏感的地方。
郑庆平脸上的尴尬之色更浓了,他讪笑两声,摆了摆手:“老弟,你就别寒碜老哥了!什么大主任,听着好听罢了……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里外不是人。”
他叹了口气,身体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苦涩而真切:“兄弟,你是有所不知啊!是,老哥我是在那个位置上,听起来好像有点权,可那都是虚的!现在市面上的物资供应越来越紧张,计划内的指标卡得死死的,计划外的……唉,更是难如上青天!”
他指了指窗外,仿佛指向整个匮乏的世界:“别看我在这个位置上,好像能卡别人的脖子,可我自己家里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啊!”
“家里的老人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就想吃点软乎的、有油水的东西;孩子正在长身体,天天喊饿,馋肉馋得眼睛发绿……可是,难啊!”
郑庆平的声音里带上了真实的愁苦:“不瞒你说,兄弟,家里……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已经一两个月没见过正经的荤腥了。偶尔凭票买点肉,也都是瘦多肥少,解不了馋,更补不了身子。”
“你嫂子……刚才你也看到了,在饭店工作,看着近水楼台,可规矩多着呢,哪能随便往家拿?她刚才那脾气,一半是冲我,一半也是让这日子给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