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会意,深吸一口气,走到点将台上,运足中气,将郡守委任刘昊“暂摄郡南防务及税赋事宜”的命令,高声宣读了一遍。
校场上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对于这些将士而言,这意味着他们不再是“盘踞”地方的客军,而是得到了官方承认的、真正的主人!他们的奋战和牺牲,他们的忠诚追随,换来了实实在在的地盘和名分!
“昊爷威武!”
“虓虎营万胜!”
欢呼声浪此起彼伏,军心士气为之大振。就连那些新降不久的士卒,此刻也莫名地生出几分归属与自豪感。
熊山兴奋地哇哇大叫,抡着胳膊差点把旁边的侯吉撞飞。侯吉则缩着脖子,小眼睛却亮晶晶的,看着台上刘昊的身影,充满了敬畏。
刘昊抬手,压下欢呼声。
“名分已至,责任更重!”他的声音传遍校场,“自此,郡南安危,系于我等之身!百姓福祉,系于我等之肩!望诸位勤练不辍,严守军纪,勿负此责,勿负此名!”
“谨遵昊爷号令!”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声响彻云霄。
郡守的委任状,如同一道正式的加冕,让刘昊对郡南的统治变得名正言顺。他立刻以此名义,发布了一系列政令军令。
重新划分防区,虓虎营各都队分驻要地;明确税赋标准,建立新的征收体系;任命各级管事,将统治触角深入乡村闾里;整顿治安,清剿零星匪患……
一系列举措有条不紊地推行下去,遇到的阻力比想象中小得多。豪强们彻底认清了现实,乖乖配合。百姓们则对减租减赋、安定秩序的政策拥护有加。
郡南之地,在经历了孙家覆灭、豪强觊觎、虓虎入主的连番动荡后,终于真正地、彻底地纳入了刘昊的掌控之中,政令军令,皆出于黑风岭。
实至,名归。
夜晚,刘昊在灯下再次审视着张诚呈上的密报,关于粮草案的线索已然清晰,证据链基本完整,只待收网。
但他手指敲击着那个牵扯其中的中层军官的名字,眉头微蹙。
“此人……当年在北边哨堡时,似乎也曾有过贪墨军粮的劣迹,只是当时证据不足,加之用人之际,便小惩大诫了一番。”刘昊的记忆力很好,“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
张诚低声道:“昊爷,是否立即拿人?”
刘昊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再等等。”
“等?”张诚有些不解。人赃并获,为何还要等?
“等一条可能存在的……更大的鱼。”刘昊目光深邃,“他一个小小的队率,纵然有旧日关系,敢如此大规模、长时间地做假账倒卖粮草,仅仅是为了钱财?背后是否有人指使?或是与外部有所勾结?”
他想到了郡守,想到了那些看似臣服却心怀怨望的豪强,甚至想到了北边的慕容部。这会不会是敌人打入的一颗钉子?仅仅是为了牟利,还是另有图谋?
“盯紧他和他所有的联系人。”刘昊下令,“暂时不要动那个小吏。我要看看,得到郡守文书后,我们内部‘安稳’下来,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又会和谁联系。”
张诚心中一凛,顿时明白了刘昊的深意。这不仅是抓蛀虫,更是要顺藤摸瓜,揪出可能存在的更深层次的威胁。
“属下明白!”他肃然领命,悄然退入黑暗之中。
灯火摇曳,映照着刘昊沉静而冷峻的面容。名分已得,实权在握,但暗处的较量,从未停止。内部的毒瘤,往往比外部的强敌更为致命。清理门户的时刻即将到来,但这把火,要烧得足够彻底,足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