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镇抚使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直到孙千户说完,他才缓缓开口,问出了一个让我们意想不到的问题:“孙千户,你在北镇抚司,隶属哪位佥事麾下?”
孙千户愣了一下,答道:“回大人,卑职……卑职此前直属镇抚使大人调遣。”沈佥事重伤后,他这一系的人马确实由镇抚使直接管辖。
“哦?”南镇抚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你们此次行动,所有细节,北镇抚使可都知晓?”
“这……重大节点均已加密上报。”孙千户回答得有些谨慎。
南镇抚使点了点头,不再追问案情,反而话锋一转:“你们一路回来,可觉得京城……有何不同?”
孙千户和我对视一眼,都想到了沿途那些陌生的、戒备森严的盘查。
“似乎……盘查更严了些,多了些生面孔。”孙千户谨慎地回答。
“是啊。”南镇抚使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飘忽,“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有些人,总是耐不住寂寞。”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缓缓道:“你们带来的东西,很重要。但这案子,到此为止,由南镇抚司接手。你们回去后,只需向北镇抚使复命,说已按令交付即可。其余事宜,不必多问,也不必再多说一个字。”
“大人!”孙千户急了,“此案关乎边防……”
“孙千户!”南镇抚使猛地打断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你是北衙的人,当知规矩。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需要老夫教你吗?”
孙千户浑身一凛,猛地低下头:“卑职不敢!”
“下去吧。”南镇抚使挥挥手,重新坐回案后,端起了茶杯,送客之意明显。
我们满腹疑窦,却不敢再多言,只能行礼退出。
离开南镇抚司衙门,孙千户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恐惧。
“千户大人,这……”我低声问道。
孙千户猛地抬手制止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闭嘴!回去再说!记住南镇抚使的话,案子交了,就忘了它!一个字都不许多提!”
我心中巨震。孙千户的反应说明,他从中听出了极不寻常的意味!南镇抚使的接管、那番意味深长的话、以及京城诡异的气氛……这一切都预示着,有惊天动地的大事正在发生,而我们不小心卷入的细作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甚至可能成为了某个更大风暴的导火索!
北镇抚司……南镇抚司……厂公……京营……
我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漩涡的边缘,稍有不慎,便会被彻底吞噬。
案子交了,但真正的危险,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