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道了声谢,缓步走进孔雀台。
她还记得自己刚来到代宫时,在这孔雀台中一待便是四五个时辰,言行举止无不束手束脚,生怕行差踏错。
如今,时移世易,再次踏入此地,一切都大不相同了。
薄姬还坐在上首的老位置,安陵容恭敬地跪地拜下,宽大的衣袖如云铺展,“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薄姬淡淡地“嗯”了一声,“起来吧,你对哀家这孔雀台最是熟悉,不必拘礼,自己拿了软垫坐吧。”
“谢太后娘娘。”安陵容应诺起身,轻车熟路的打开一处柜子,取过一个锦缎软垫,在下首姿态端正地跪坐下来,双手交叠置于膝上。
薄姬审视着她,“哀家听恒儿说,你帮着他肃清了少府内部的贪腐之事,这次又从匈奴带回了养马驯马的能人,功不可没。如今你掌管着女医署,想必事务繁忙,怎么今日倒有空,到哀家的孔雀台来了?”
安陵容面露忧色,“回太后娘娘,实是因为代王殿下近日遇到了一件难事,甚是烦忧。太后娘娘,您是知道殿下性子的,他最是孝顺,凡事宁愿自己扛着,也不愿劳动您,怕您跟着操心。
可此事……殿下一时也想不到万全之策,微臣在旁瞧着,实在难安,便斗胆自作主张,想来求太后娘娘,或许能帮殿下解此烦忧。”
一听事关刘恒,薄姬原本淡然的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身体不自觉地前倾,“恒儿遇着什么事了,竟让他如此为难?你快细细告诉哀家!”
安陵容谨慎地扫过殿内的几名宫女,复又低下头,“太后娘娘,此事干系重大,还请娘娘屏退左右。”
薄姬见她神情凝重,不似作伪,加之关切儿子,便不再犹豫,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们都退下,没有哀家的旨意,不许任何人进来。”
“诺。”宫人们齐声应道,鱼贯而出。
待到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薄姬急切地催促她:“现在可以说了吧?究竟是何事?”
安陵容缓声道:“太后娘娘,殿下欲要暗中练兵,却苦于没有合适的地方,微臣有一法子或许可用,但需要您的配合,殿下却觉得太委屈您,不愿意用臣的法子,执意不肯采纳。”
薄姬神色一肃,追问道:“是什么办法?你但说无妨。只要能帮到恒儿,哀家做什么都愿意,何谈委屈!”
安陵容心下一定,知道薄姬已然上钩,“微臣的法子是,请太后娘娘近期寻一个恰当的由头,与代王殿下公然反目。”
薄姬脸上掠过一丝愕然,“反目?”
“是。”安陵容点头,细细分说,“譬如,太后娘娘可以因代王殿下此前带王后外出边关,名为出巡,实则多有游玩,荒废政务,归来之后,又因王后有孕,竟欲带王后一同上朝听政等事,对殿下屡加训诫。
而殿下执意不改,甚至言语顶撞,娘娘您痛心疾首,愤然之下,提出要迁出孔雀台,移居宫外别宫清修,以示与殿下母子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