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烙创止腐
接下来的两天,林越每天都来给赵小四换药。第一天,伤口上的焦黑组织慢慢脱落,新鲜的红肉上开始渗出血珠,李小丫按林越的吩咐,用艾草水浸过的麻布敷在上面,防止感染;第二天,红肉上冒出了细小的肉芽,像刚冒头的小草,赵小四说“腿不胀了,也不疼了”。
胡郎中每天都来观察,看着伤口一点点好转,心里的疑虑彻底没了。他甚至主动帮林越准备烙铁,学着用兽皮测试温度,嘴里还念叨:“之前我总觉得草药万能,现在才知道,有些病,就得用猛法子……”
可就在第三天早上,意外发生了。赵小四的伤口突然又开始冒小气泡,虽然比之前少,却还是让人心慌。林越蹲在腿边,仔细检查后,脸色沉了下来:“还有残留的坏死组织没清干净,细菌又开始繁殖了,得再烙一次!”
“还要烙?”赵小四的脸瞬间白了,上次的疼还记在心里,可他看着林越的眼睛,还是点了点头,“我忍,只要能好,我不怕疼。”
胡郎中这次没犹豫,赶紧去准备炭火和烙铁:“我来帮你,这次我帮你扶着腿,你专心烙。”
李小丫端来烈酒,赵小四仰头喝了下去,这次没像上次那样呛到,只是皱了皱眉。林越夹起烧红的烙铁,胡郎中按住赵小四的腿,比李小丫按得更稳。
“开始了。”林越的声音刚落,烙铁就按在了伤口上。这次赵小四没像上次那样发抖,只是咬着牙,额头上的汗慢慢渗出来。胡郎中看着烙铁在林越手里移动,精准地避开肉芽,只烙有气泡的地方,心里越来越佩服——这不仅是技术,更是对生命的敬畏,每一下都算得清清楚楚,怕伤到好肉。
烙完后,林越用麻布擦干净伤口,气泡果然没了。他松了口气:“这次清干净了,再敷几天药,应该就没事了。”
赵小四笑了笑,虽然疼得说不出话,眼里却有了光。胡郎中看着伤口,突然说:“林郎中,你教我用烙铁吧,以后再有人得这病,我也能帮忙,不用总等你过来。”
林越点点头:“好,下次有机会,我教你怎么判断温度,怎么找坏死组织,这活儿看着简单,其实要准,不能慌。”
帐外的士兵们听说赵小四的腿快好了,都跑来看。之前有人觉得烙铁治伤太吓人,现在看到赵小四的伤口长了肉芽,都忍不住说:“林郎中这法子真管用,以后再有人烂腿,就不用怕了!”“是啊,之前我老家有人烂腿,最后截肢了,要是早知道这法子,就能保住腿了!”
林越看着热闹的场景,心里暖暖的。他想起先生说的“医者不仅要治病,还要传艺”,现在他不仅救了赵小四,还让胡郎中学会了烧烙疗法,以后能救更多人,这比什么都重要。
可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亲兵的喊声:“林郎中!秦军那边派人来了,说他们有个士兵腿烂了,跟小四的症状一样,求你去帮忙!”
林越愣了愣,随即笑了:“走,我们去看看。医者无分敌友,只要需要,我们就去救。”
赵小四赶紧说:“林郎中,我跟你一起去!我给你当例子,让秦军看看,烙铁能治好这病!”
胡郎中也点点头:“我也去,帮你准备烙铁,人多力量大。”
三人收拾好东西,往秦军营地走。路上,赵小四看着自己的腿,笑着说:“林郎中,等我腿好了,我还要跟你学急救,以后有人受伤,我也能帮忙!”
林越点点头,心里想着:这大概就是医者的意义吧——不仅救一个人的命,还能点燃更多人对生命的希望,让急救的法子传下去,救更多人。
第四节疽退生肌
秦军营地的医疗帐里,士兵躺在草席上,右腿发黑,气泡比赵小四当初还多,已经开始昏迷。林越赶紧检查,确定是气性坏疽,胡郎中已经熟练地准备好炭火和烙铁,赵小四坐在旁边,撩起自己的裤腿,给秦军医官看:“你看,我之前比他还严重,烙了两次就好了,林郎中的法子管用!”
秦军医官们半信半疑,却没别的办法,只能点头:“林郎中,拜托你了!”
林越没说话,开始准备:给士兵喝烈酒,敷湿麻布,胡郎中按住腿,李小丫(她也跟着来了)递烙铁。一切都像在赵军营地那样熟练,烙铁按在伤口上时,秦军医官们都别过脸,不敢看,可当他们看到伤口的气泡消失,坏死组织被清掉,眼里的怀疑变成了震惊。
“真……真不冒气泡了!”一个秦军医官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伤口周围的皮肤,“不烫,好肉没伤到!”
林越笑了笑,把烙铁递给胡郎中:“下次再遇到,就按这个温度,先试兽皮,再烙伤口,别慌,越慌越容易出错。”
胡郎中接过烙铁,点了点头,开始给秦军医官讲解注意事项,赵小四在旁边补充:“烙的时候会疼,但一定要忍,忍过去就好了,我现在都能走路了!”
秦军将领看着这一幕,心里满是敬佩:“林郎中,谢谢你们!之前我们还跟你们打仗,没想到你们还愿意来救我们的人,这份恩情,我们记着!以后要是赵军有需要,我们绝不推辞!”
林越摇摇头:“不用谢,我们只是做了医者该做的事。这气性坏疽很危险,你们以后要是遇到,就按这个法子来,别等扩散了再治。”
回到赵军营地,赵小四的腿已经能慢慢走路了。他每天都去医疗帐帮忙,给伤员换药,还跟其他士兵讲烙铁清创的方法,很多士兵都来找他问:“小四,烙的时候真的能忍吗?”“要是我以后烂腿,你能陪我一起烙吗?”
赵小四总是笑着说:“能忍!林郎中会轻点,而且烙完就好了,我还能陪你们一起训练呢!”
半个月后,赵小四的腿彻底好了,伤口上的肉芽长成了新肉,虽然还有点浅疤,却一点不影响走路。他穿上军装,拿起长枪,跟着队伍训练,跑起来跟其他士兵一样快。
胡郎中也成了营里的“烙铁专家”,很多士兵出现类似的伤口,都来找他治。他还把烧烙疗法的注意事项刻在竹片上,分给其他医官,让大家都学会。
夕阳下,林越看着赵小四训练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烙铁,心里感慨万千。先生说过,“医学不是回避痛苦,是在绝境里为生命找一条路”。这次用烙铁清创,虽然让小四受了疼,却保住了他的腿和命,还让更多人学会了这门技术,以后再遇到气性坏疽,就不会再有人因为没法治而截肢或死亡了。
胡郎中走过来,手里拿着块新的兽皮:“林郎中,我又试了几次烙铁温度,现在闭着眼都能摸出是不是刚好,以后你就放心吧,我能处理好!”
林越点点头,看着远处的群山,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橙红色。他知道,这只是医学路上的一小步,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险症,更多的挑战,但只要坚持“精准”和“敬畏”,就没有跨不过的坎,没有救不了的命。
赵小四训练完,跑过来,笑着说:“林郎中,你看我跑得快不快?以后打仗,我肯定能冲在最前面!”
林越摸了摸他的头,笑了:“好,以后跟着队伍,好好打仗,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身边的弟兄。”
晚风拂过营地,带着青草的香味,之前的恶臭和焦糊味,都已经消失在风里。只有那把曾经救过命的烙铁,还挂在医疗帐的墙上,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见证着生命的奇迹,也见证着医者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