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师父的手,指尖还能感受到他掌心的微凉,刚才那句“只想守着这个家,守着那两座坟”像一块重石,砸在我心上,让我瞬间说不出话来。
院子里的风又刮了起来,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打在木门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应和师父的话。
我看着他布满皱纹的脸,那双曾经教我调试零件、满是老茧的手,此刻正紧紧攥着衣角,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坚定。
那是对故土的执念,对逝去亲人的牵挂,是我无论怎么劝都拆不散的念想。
“师父,您一个人在这……”我张了张嘴,想再说些让他回广州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想起刚才他说起奶奶时红了的眼眶,说起师娘时颤抖的声音,突然明白,这座破旧的老房子、院子里的竹园、村口的大石头,还有后山那两座坟,早已成了他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他守着的不是一栋空屋,是和奶奶、师娘的回忆,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念想。
师父慢慢松开我的手,站起身,走到堂屋门口,望着墙上奶奶和师娘的遗照,声音轻轻的,却带着千斤重的分量:“小飞,你不懂。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棵草,都有她们的影子。我要是走了,谁给你奶奶扫坟?谁给你师娘坟上摆几束鲜花?广州再好,没有她们,对我来说就是异乡。”
我跟着站起来,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上次来的时候,奶奶还在院子里摘橘子,师娘的遗照前还摆着新鲜的菊花,可现在,只剩下师父一个人,守着这满院的回忆。
我想再说“我们可以常陪您回来”,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苍白——我知道,对师父来说,“常回来”和“一直守着”,从来都不是一回事。
“我知道你们俩孝顺,想让我过好日子,想让我不孤单……,可是……。”师父转过身,看着我,眼神里多了些柔和,却依旧没松口,“可我这把老骨头,折腾不动了。在这里,我每天能给你奶奶、师娘说说话,能看着院子里的竹子发芽,心里踏实。
去了广州,我睡不着觉,也吃不下饭,反而会给你们添麻烦。”
我想起刚才在电话里跟王磊说“师父肯定会同意”,想起自己满心盘算着带他回广州后的日子,突然觉得自己太自私了。
我只想着能照顾他,却忘了他心里最在意的是什么。
那些我以为的“好日子”,对他来说,反而不如守着这座老房子、两座坟来得安稳。
“可是师父,您生病了怎么办?没人给您端水拿药,没人陪您去医院……”我还是忍不住担心,声音里带着点哽咽。
上次他感冒咳得那么厉害,要是下次再犯,身边连个递杯热水的人都没有,我怎么能放心得下。
师父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