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驿路烽烟(1 / 2)

南北直道的夯土尚未完全坚实,另一项关乎帝国神经脉络的变革已悄然提上日程。大明原有的驿传系统,历经二百余年,早已弊病丛生:驿卒疲敝,马匹羸弱,公文传递迟滞,更有甚者,地方官员与驿站胥吏勾结,私用驿马,克扣饷银,致使朝廷政令往往旬月方能通达边陲,军国大事因此而贻误者不在少数。

这一日,兵部衙门内,徐承烈指着墙上那幅标注着密密麻麻驿站点的《大明驿路全图》,面色凝重地对林川、沈万三等人道:“诸位请看,这是我大明血脉经络。然如今这血脉,多处已然淤塞不通!以往八百里加急,十日可达之程,今需半月有余!长此以往,中枢如同盲聋,如何统御四方?”

沈万三点头附和:“商贾传递信息,如今多依靠民间信局,虽价格不菲,却比官驿迅捷不少。朝廷驿传,竟不如民间,实乃笑话。”

林川沉默片刻,道:“驿传之弊,根在管理混乱,权责不清,缺乏监督。须得动一次大手术。”

很快,由徐承烈主导,议会通过了《驿传革新令》。其核心内容有三:一、设立独立的“驿传总司”,垂直管理全国驿站,剥离地方官府对驿站人事、财政的干预;二、推行“驿邮分立”,驿站专司传递朝廷公文、军情急报,另设“大明邮政”,面向民间开放,收取资费,以邮养驿;三、引入考核与奖惩,根据公文传递速度、准确率对驿卒驿丞进行考评,优者重奖,劣者严惩。

此令一出,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入一瓢冷水,顿时炸开了锅。

阻力首先来自地方。驿站虽小,却是地方官员掌控信息、结交上官、甚至夹带私货的重要渠道。如今要将这块肥肉从嘴边夺走,岂能甘心?

江南某府,驿丞张老实(人称外号,实则圆滑)捧着新令,愁眉苦脸地对前来“安抚”的府台心腹道:“大人,这…这以后驿马、人手、开销,都不归地方管了,下官…下官如何支应往来上官?又如何为府台大人您…分忧啊?”

那心腹冷哼一声:“张驿丞,你在此任职多年,府台大人待你不薄。如今朝廷一纸空文,你就忘了根本不成?这驿站上下,哪个不是你一手带出来的?这账目往来,哪一笔你不清楚?上面派人来,能比你更熟悉情况?你只需……”

他压低声音,“……只需让上面派来的人,‘知难而退’便可。马匹可‘意外’染病,驿卒可‘突发’急事,账目嘛……自然要做得‘滴水不漏’。只要拖上三五个月,让这新法推行不下去,府台大人自有计较。”

张老实心领神会,连连称是。

于是,当驿传总司派出的第一批“巡察使”抵达各地驿站时,遭遇了各种匪夷所思的“意外”。不是驿马集体腹泻,就是关键驿卒家中老母病重要求告假,账目更是做得一团乱麻,看似忙碌,实则效率不升反降。巡察使们空有满腔热情,却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寸步难行。

与此同时,新设立的“大明邮政”也面临着民间信局的激烈竞争和诋毁。民间信局深耕多年,网络发达,与地方势力关系盘根错节。他们散布谣言,称“邮政”乃朝廷与民争利,将来必会强行吞并民间信局,甚至私拆信件,窥探隐私。导致邮政开业之初,门可罗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