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端着药碗进来时,见她脸色通红,呼吸急促,吓得手一抖,药碗差点摔在地上。
“小姐!您怎么烧得这么厉害?”青禾慌忙放下药碗,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指尖刚触到皮肤就被烫得缩回手,转身就要往外跑,“我这就去请大夫!”
“别……别去……”苏沅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现在太晚了,别惊动……祖母和枫儿。”
她知道,祖母年纪大了,经不起惊吓,枫儿白天刚经历过刺杀,若是知道她发烧,定会哭闹着不肯睡。
可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周初霁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青禾姑娘,徐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听你声音不对,特意过来看看。”
青禾愣了愣,转头看向苏沅,见她没有反对,才上前打开门。
周初霁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包。
他快步走到床边,俯身看向苏沅,眉头瞬间皱紧:“烧得这么重,怎么不请大夫?”
说着,他打开布包,里面竟是几包草药和一个小小的药碾——不知何时,他竟在自己的客房备了这些东西。
“我……我去煎药!”青禾反应过来,连忙拿起草药往外跑。
周初霁则坐在床边,将苏沅的手臂轻轻抬起,小心地解开包扎的白布——伤口周围已经红肿发炎,甚至渗出了淡淡的脓水。
他从布包里取出一瓶药膏,指尖沾取少许,动作轻柔地涂抹在伤口上,药膏带着一丝清凉,稍稍缓解了灼痛感。
苏沅眯着眼,看着他专注的侧脸。
烛光下,他眼底的温和褪去,只剩下掩饰不住的担忧,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你……怎么会带草药?”她虚弱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周初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低声道:“我常年在外,难免会遇到些磕碰,备些草药应急,习惯了。”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可苏沅却注意到,他涂抹药膏的手法极为专业,不像是自学的应急技巧,倒像是受过专门的医术训练。
青禾很快煎好了药,周初霁接过药碗,吹凉后,小心翼翼地扶起苏沅,将药碗递到她唇边:“先把药喝了,喝了药才能退烧。”
药汁苦涩,苏沅刚喝了一口就忍不住皱眉,周初霁却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颗蜜饯,在她喝完药后,轻轻放进她的嘴里。
甜意瞬间驱散了苦涩,苏沅看着他手中的蜜饯,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似乎总能提前想到她需要什么,从枫儿的饮食喜好,到她喝药怕苦,再到此刻的草药和蜜饯,每一处都细致得不像巧合。
喝完药后,周初霁又用温水浸湿帕子,敷在苏沅的额头上,反复更换,试图帮她降温。
苏沅的意识渐渐模糊,朦胧中,她似乎看到周初霁坐在床边,一直守着她,时不时伸手探她的体温,眼底的担忧从未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苏沅的烧终于退了些,意识也清醒了几分。
她睁开眼,见天已经蒙蒙亮,周初霁靠在床边的椅子上,睡着了,眼底满是红血丝,后背的伤口因为昨夜的奔波和照顾,又渗出了血迹,染红了衣衫。
苏沅看着他疲惫的模样,心里第一次生出了强烈的好奇——这个自称“游商”的男人,到底是谁?他为何会出现在她身边?为何会如此用心地护着她和枫儿?
无数个疑问在她心头盘旋,可看着他此刻的样子,她却不忍心再用那些试探的手段去逼问他。
苏沅心里这样想着,又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她睡得格外安稳,因为她知道,有个人在身边守着她,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