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认识。”老者叹了口气,指尖捻着胡须,声音里带着岁月的沉淀,“她父亲花原曾是修士联盟最年轻的长老,我与他自幼相识,一起在藏经阁抄过典籍,一起在演武场挨过罚。”
他顿了顿,望向窗外的竹海,仿佛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看到了多年前的景象:“那时他意气风发,总说要走遍天下,斩尽所有邪祟。直到在青峰山遇见了她母亲——一只隐居的麒麟。”
柳忘期屏住了呼吸,静静听着。
“麒麟一族从不与凡人通婚,她母亲却是族里最叛逆的一个。”老者笑了笑,眼中闪过暖意,“花原初见她时,她正化为人形在溪边采药,误把他当成了偷猎的山匪,一鞭子抽得他半个月抬不起胳膊。”
后来的故事,像所有话本里写的那样。
一个是心怀天下的修士,一个是不谙世事的麒麟,在青峰山的晨雾与晚霞里,渐渐生出了情愫。
他们避开世人的目光,在山坳里筑了间木屋,他教她识人间的字,她带他看麒麟一族守护的秘境。
“成婚那年,花原瞒着联盟退了职,她母亲被族里逐出。”老者的声音低了些,“他们以为能守着木屋安稳度日,却没想过,麒麟内丹的诱惑,足以让人心甘堕入地狱。”
邪修找上门的那天,正是容容三岁生辰。
花原将妻女护在身后,长剑染血,却终究抵不过对方人多势众。
邪修以丈夫和女儿的性命要挟,逼她交出内丹。
“那内丹是麒麟的性命根本啊……”老者的声音发颤,“她母亲挖内丹时,花原就在旁边看着,眼里的血都快流干了,可那些邪修拿到内丹,转头就想斩草除根。”
最后的画面,是老者赶到时看到的——木屋燃着大火,花原抱着妻子的尸身,用最后一丝灵力将女儿护在怀里,周围是邪修的尸体,他把孩子交到老者手中,只说了句“护她周全”,便断了气。
“我带容容回来时,她发着高烧,嘴里一直喊着‘爹爹娘亲’。”老者抹了把眼角,“我没告诉她真相,只说她爹娘去了很远的地方,等她长大了就回来。”
柳忘期低头看着掌心的伤疤,那里曾被苏沅的麒麟血温暖过。
他终于明白,为何她总是那么珍惜身边的人,为何她宁愿自爆妖丹,也要护住他们——那是刻在血脉里的,对“守护”二字的执着。
老者叹了口气,“容容骨子里随她娘,看着软,心里却比谁都韧,她偷偷练灵力,偷偷学医术,不过是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他看着柳忘期,眼神里有托付,有期许:“我知道你对她的心意,这孩子看着心软,其实比谁都怕被丢下,等她醒了,别让她再受委屈,别让她觉得孤单,行吗?”
柳忘期握紧拳头,掌心的伤疤隐隐作痛,却也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俯身,轻轻碰了碰灵植的叶片,那叶片立刻亲昵地往他手边靠了靠。
“您放心。”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像在对老者承诺,也像在对沉睡的苏沅保证,“我会护着她,像她爹娘当年守护她那样,用一辈子的时间。”
阳光穿过叶片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灵植的藤蔓轻轻缠绕上他的手腕,带着熟悉的温度,像在回应他的话。
老者看着这一幕,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
有些故事已经落幕,但新的篇章,正在这竹庐的光影里,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