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打到这个份上,哪里不死人?
淞沪战场,国军精锐伤亡数十万,多年积攒的家底几乎打光,不也没能挡住日寇兵锋?
这南京,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但绝不能一枪不放就放弃国都。
这仗,是为了打给全世界看的!
“是,校长!学生明白!定当严守秘密,追查情报真伪。”
戴雨浓心领神会,立刻躬身领命,小心翼翼地收回电文。
委员长的态度已然明确,他深知此事到此为止,绝不能再提。
离开官邸时,已是日上三竿,但冬日的阳光并未带来多少暖意,南京城上空依旧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霾,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中午时分,陈轩的电台收到了来自南京的回电。
电文极其简短,用的是常规密码,措辞冰冷而公式化:
“电悉。尔部职责重在潜伏,续报敌军后勤补给、国际反应及确切进攻时日为重。务必隐匿行踪,非必要不启联。切切。”
没有对情报价值的只字肯定,没有对他个人安危的丝毫关切,没有承诺会将警告转达南京卫戍司令部,更没有提及派遣新联络员或提供任何支援。
甚至对他所提及的“掌柜”叛变及日军的屠城意图,都避而不谈,讳莫如深。
一切期盼,如同石沉大海。
那最后“切切”二字,在此刻读来,充满了敷衍与虚伪的意味。
陈轩握着译电纸,站在安全屋的窗前,望着法租界街上熙攘往来却人人面带惶恐的人群,一股冰冷的、彻骨的失望与愤怒瞬间席卷了他,其强烈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他预料到可能会被怀疑,却未曾想到高层竟能如此干脆利落地选择无视与封锁,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国际观瞻”和政治脸面,竟可以毫不犹豫地蒙上眼睛,塞住耳朵,坐视数百万军民走向那片已知的、血色的深渊!
这就是1937年末中国的残酷现实:领导者心存幻想且优柔寡断,政府效率低下且派系倾轧,军队疲惫不堪且指挥混乱。
而面对的敌人,却是组织严密、残忍狡诈到极致的侵略者。
所谓的国际社会,则冷漠地作壁上观。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自己依靠系统毛线换取的核心情报,在那群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眼中,竟只是一份不合时宜、可能扰乱了他们“大局”的“惑乱人心”之物。
但很快,这股无力感被一种更为冰冷、更为坚定的决心所取代。
陈轩眼中的火焰重新燃烧起来,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看透之后的了然与决绝。
既然庙堂之上已不可倚靠,既然这条通往高层的正规渠道已被彻底堵死。
那么,从今往后,他便依靠自己,依靠这身来自小日子的忍术,依靠那个足以装备数万大军的系统背包。
“也好……”
陈轩低声自语,指尖微动,查克拉轻吐,手中的译电纸瞬间化为细密的齑粉,如同他对这个腐朽体系的最后一丝幻想,从指缝间无声飘散,湮灭无踪。
“最后的顾忌,也没有了。这条路,从此我自己来走。这座城,由我亲手来救!”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西方,仿佛穿透了城市的迷雾与山河的阻隔,清晰地看到了那座即将被血与火彻底笼罩的古城。
历史的沉重叹息,必须由他这个见证了后世繁华与和平的人,亲手来扭转。
既然无人可依,我便自成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