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将军双手恭敬地接过桑旸递来的玉佩,沉声应道:“末将领命。”
他与另外两位将军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皆紧张地垂手而立,屏息凝神。
少年将军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心知此番试探已至火候,再问也难有更多收获。
他神色一缓,方才的冷峻瞬时如那春雪消融,唇角还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各位将军辛苦了。阖西城能有今日百姓安居乐业之景,全赖三位尽心竭力,镇守一方。本将在此一一谢过。”
他语气平和,甚至带上了几分赞许,可三位将军却依旧低眉敛目,姿态恭谨,不敢有半分松懈。
“少将军过誉了!此乃末将本分,不敢言功,实不敢当少将军如此夸奖。”三人均道。
“今日天色已晚,诸位重任在身,且好生休整。明日酉时,将军府设宴,犒赏三军将士,届时再与诸位共饮!”少将军起身便走。
“恭送少将军!”
直至那白色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回廊的尽头,再不见踪迹。三位将军才齐齐松了口气,少将军虽是弱冠之年,然这气势,比之老镇西将军,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
镇西将军府少将军屋内,桑旸端坐于书案前。手中虽握着卷宗,目光却并未落在纸上。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却似幽潭,暗流涌动。薄唇紧抿,勾勒出一条极为好看的线条。他眉头极轻地蹙了一下,旋即又舒展开。
袁平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没入屋内,伴随一声轻微的“咯吱”,木门又轻轻阖上。
“爷,据一直盯着吴将军的暗卫,及镇西军的监军来报。吴将军未曾有过任何异样。”袁平躬身低语。
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阖西关乃是齐朝西出之锁钥,中原之咽喉。外有群狼环伺,阖西关断不能出丝毫差池!
因此,除却明面上镇西军中的监军。桑旸麾下情报署的私局,也一直派人盯着几位副将的日常行事,其中尤以第一副将吴将军为最。
偏听盲信,蒙蔽视听,绝对是军中大忌。
饶是帝王如此信任镇西将军府,既让桑旸手握虎符,又予“如朕亲临”的玉佩。然而,皇上圣明,也并非毫无防范,暗中监视自是彼此心照不宣。
镇西将军府,素不涉党争,只忠心于帝王。每逢受命处理要案,获赐玉佩,桑旸从不僭越,事成之后必定立即归还,以表明心迹,向皇帝证明自己绝无二心。
雷霆雨露,莫非天恩,唯有恪守臣节,方能在这滔天权柄之下保全自身,这便是明君与能臣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案前,少年将军似是自语,又似对袁平道:“万全堂将云福膏混于香料药草,运入阖西关。此法如此明显,竟无人察觉。”他执起狼毫,在宣纸上写下“吴勇、张琪、钱广”几个名字,忽的笔尖一顿,“若说镇西将军府中无内应,又定是绝无可能。”
笔锋骤然停住,随即迅速在“张琪”与“钱广”的名字上重重圈了两圈,“袁平!”他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加派暗卫,盯紧张琪和钱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