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厨房回匆匆来的四喜,手里一个锦帕包着的物什,在两手间不停的倒腾着换来换去。
才踏进屋,却发现他们爷,此时已经倚在榻上睡着了。湿漉漉的发,此时正贴在他的额间,浓密的眼睫被水汽浸得乌黑,眼下还有着淡淡的青影。
四喜打开手里的帕子,里面赫然包的是两个刚出锅的白水煮鸡蛋。剥了壳塞了一个到嘴里,四喜直烫的龇牙咧嘴。认命的把另一个给包到了帕子里,仔细的给他们爷滚着眼睛下的青黑。
这精细活儿,四喜还是跟着常月学的。他一边滚着,一边心中暗叹,他作为一个合格的小厮兼婢女,他容易么?!!
才刚用帕子把头发搅了个半干,桑旸便悠悠睁开了眼。“四喜,什么时辰了?”嗓音带着初醒时的微哑。
“爷,申时三刻了。”四喜一边卖力搅着头发一边道。
酉时,将军府的书房之内,三位将军正襟危坐。
镇西将军府的副将有三人,分别统领中军、后军和前军。而左右军则由中军一并指挥,中军副将权责最高,是除将军外的副将第一人。
坐在正中,须发灰白的老者,是吴彤的父亲吴勇。亦是镇西军的第一副将——中军副将。身高九尺,面色黝黑,满脸虬须的是前军副将张琪,而一旁年约四十,颇有几分文雅气质的则是后军副将钱广。
门外脚步声起,一袭白衣的少年缓步而入。卸了铠甲,换了白衣的少年将军。弱了眉眼的杀伐之气,似是多了几分清冷。
“末将参见少将军!”三人齐齐躬身。
“诸位将军免礼,赐座!”少将军抬手微扬,眼中意味不明。
吴将军此时已将案头的文书,尽数敛入手中,指尖紧握着那军报,正欲开口。不料一个冷淡却不容置疑之声响起:
“且慢。”
“诸位将军,”他目光扫过面前几人,却最终落在吴将军僵住的身上,“军务,暂且搁下。明日再议。”
他回到主位,姿态悠然地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开浮沫,仿佛漫不经心地开口:
“今日请诸位留下,是为了一桩旧案。”
他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任由茶香与沉默在屋中弥漫,随后才抬眼,缓缓问道:
“数月前,震动京师的驸马一案……不知诸将知悉多少?”
众人皆是一凛,驸马售卖朝廷违禁物品云福膏,被打入大理寺的牢狱,这事无人不知。
可这云福膏的出处乃是西域,所有从西域去往中原的货物都必须途经阖西关。他们奉旨镇守阖西关,违禁物品却堂而皇之的进入中原。他们三人有失职之嫌!
三人俱是心中一惊,“末将看管不力,请少将军责罚。”三人齐齐跪下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