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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碧血黄花劫(1 / 2)

江南的雨下得正稠,像是要把天地间的恩怨都泡软了。青石板路上水光晃漾,映着个踉跄的人影。这人浑身裹在湿透的夜行衣里,胸前鼓鼓囊囊揣着件物事,每跑几步就回头张望,惊得檐下野猫龇牙低吼。他拐进死胡同,眼看高墙拦路,正要提气上跃,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陆兄这是要往哪里去?”

黑衣人猛地转身,只见巷口立着个撑伞的青衣人。雨珠子顺着伞骨串成帘,遮下来人半张脸,只瞧得见下颌那道三寸长的疤。

“沈残!你……你怎找到我的?”

青衣人伞面微抬,露出双寒星似的眸子:“陆兄盗走‘碧玉黄花’时,就该想到有今日。”

黑衣人咬牙,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揭开层层油纸,里头是尊半尺高的玉雕——黄花碧叶,雕工奇绝,花心一点嫣红似血。“沈残,你不过是为官府卖命的鹰犬!这宝物是前朝遗珍,合该流传江湖,凭什么送进大内?”

沈残叹道:“陆兄,你可知这玉雕里藏着什么?”

话音未落,巷子两端屋顶上冒出十数个黑影。箭矢破空,直取陆姓汉子。沈残伞面急旋,打落三支冷箭,却见那人已中箭倒地。玉雕脱手飞出,在青石板上磕出脆响。

沈残掠至近前,拾起玉雕细看——花心那点嫣红竟裂开细纹,露出里头金灿灿的物事。他脸色骤变,忽闻头顶风响,急退时已晚,肩头挨了记重掌。

“多谢沈捕头替老夫取出秘钥。”灰衣老者飘然落地,五指如钩抓向玉雕。

沈残翻腕亮出铁尺:“唐老爷子?你唐家也要蹚这浑水?”

唐老爷子冷笑:“黄花劫起,江湖必乱。这‘碧血钥’关乎前朝宝藏,岂容官府独占?”说话间袖中射出数点寒星。

雨越下越急。两道身影在窄巷里缠斗,铁尺对肉掌,竟溅出火星。沈残肩伤血流如注,渐感不支。正要拼命,忽听墙头有人朗笑:

“好热闹!算我江小余一个!”

青衫少年从天而降,剑光如匹练斩向唐老爷子。这一剑来得刁钻,逼得老者连退七步。少年趁机抓起沈残:“走!”

二人翻过高墙,消失在雨幕中。唐老爷子欲追,却见地上玉雕早不见踪影,恨恨跺脚:“传令下去,全力追捕沈残与那小子!”

百里外破庙里,篝火噼啪作响。沈残撕开肩头衣裳,见伤处泛着青黑:“唐门毒掌果然名不虚传。”

江小余从怀里掏出玉雕把玩:“听说这玩意能打开前朝宝库?里头真有能号令江湖的‘碧血剑’?”

沈残盯着少年:“你为何救我?”

“路见不平啊!”江小余笑得眉眼弯弯,“再说我早想会会你这‘铁尺锁魂’沈残。听说三年前你单枪匹马挑了黄河七寨,去年又生擒了漠北双煞...”

沈残截口道:“那都是过往。你既知我名号,该明白与我牵扯没好处。”

“巧了,”少年凑近些,“我就爱招惹麻烦。”

忽听庙外传来马蹄声。两人屏息凝神,见十余骑驰过官道,马上人皆背双刀。

“彭家寨也出动了。”沈残皱眉,“消息传得真快。”

江小余忽然正色:“沈大哥,其实我救你另有所图——家师半月前遭人毒手,临终前说凶手使的是唐门武功,且与这碧玉黄花有关。”

沈残一怔:“令师是?”

“沧州铁拳,陈望北。”

篝火猛地爆响。沈残想起三月前那桩血案——陈望北浑身筋骨尽碎,确像是中了唐门分筋错骨手。

“我查这玉雕半年了。”沈残缓缓道,“去年漕银失窃案,现场就留着一朵碧玉雕的黄花。后来连环命案,死者身边都有这样的玉花。直到半月前,才查到是江南玉匠徐妙手所制。”

江小余眼睛一亮:“徐妙手现在何处?”

“死了。”沈残从怀中取出一朵玉黄花,“这是在他工坊暗格里找到的。他留了遗书,说二十年前,七个江湖人请他雕了这尊碧玉黄花,将一件大秘密封在花心。那七人后来反目,约定各自保管玉花,永不再聚。”

少年接过玉花细看:“所以现在有人要集齐七朵玉花?”

“恐怕不止。”沈残望向庙外沉沉夜色,“有人要重启‘黄花劫’。”

二十年前,七位高手在昆仑之巅立盟,以碧玉黄花为信物,共守前朝宝库之秘。不料三年后盟约破裂,七人各奔东西。江湖传言,谁能集齐七朵玉花,就能找到碧血剑,得之可号令武林。

“当年七人都有谁?”江小余问。

沈残掰着手指数:“沧州陈望北、蜀中唐老爷子、金陵柳三娘、太行刀狂、西湖琴痴、漠北狼王,还有...”他顿了顿,“家师,沈青锋。”

江小余倒吸凉气:“铁面神捕沈青锋?他不是十年前追凶时坠崖身亡了?”

沈残默然,往火堆里添了根柴。

次日清晨,两人乔装成药材商人进城。才进城门,就觉气氛不对——街面多了不少带刀汉子,城门口贴着海捕文书,画的正是沈残。

“动作真快。”江小余压低斗笠,“现在去哪?”

“醉仙楼。”沈残神色如常,“那儿是金陵消息最灵通处。”

三楼雅间,琵琶声如珠落玉盘。弹琵琶的素衣女子约莫三十年纪,眼角细纹掩不住昔日风华。曲至酣处,屏风后转出个华服公子,拍掌笑道:“三娘琵琶,果然绝妙。”

女子按弦止音:“柳家不欢迎彭家人。”

公子自顾自坐下:“家父让我带话——只要三娘交出玉花,彭家愿以三间绸缎庄相换。”

“滚。”

公子笑容僵住:“三娘这是敬酒不吃...”

话音未落,江小余掀帘而入:“哪儿来的野狗乱吠?”也不见如何动作,那公子竟踉跄退到门外。几个护卫刚要拔刀,忽见沈残立在廊下,顿时噤若寒蝉。

柳三娘打量二人:“两位是?”

沈残亮出铁尺。女子瞳孔微缩:“原来是沈捕头。里边请。”

密室中,柳三娘摩挲着玉黄花:“青锋死后,我再没取出过此物。这些年装作寻常乐伎,就是怕卷入是非。”她看向沈残,“你长得真像他。”

沈残垂目:“家师真是坠崖?”

柳三娘苦笑:“你既找到我,想必猜到了。当年我们七人发现宝库里不止财宝,还有前朝炼制的‘修罗丹’,服之功力暴增却会丧失心智。青锋主张毁去,有人却动了贪念...”

窗外忽传来锐响。沈残推开柳三娘,一枚透骨钉钉入墙中。

“唐老爷子既然来了,何不现身?”沈残扬声道。

瓦片碎落,灰衣老者飘然而下:“把秘钥交出来。”

江小余剑已出鞘:“唐老狗,我师父是不是你害的?”

唐老爷子冷笑:“陈望北不识抬举,怨不得谁。”袖中突然射出漫天银芒。

柳三娘琵琶横扫,弦音竟震偏暗器。沈残铁尺如电,直点老者膻中穴。唐老爷子身形诡变,双掌泛起青黑之色。

“小心毒掌!”柳三娘惊呼。

江小余却剑走偏锋,直刺对方脚踝。这招大出意料,唐老爷子急忙闪避,沈残铁尺已抵住他后心。

“说!当年是谁害死我师父?”

唐老爷子狞笑:“你们都活不过今日...”忽然口喷黑血,倒地气绝。

沈残翻查尸体,在衣领发现个极小印记——朵五瓣黄花。

“黄花盟...”柳三娘变色,“他们真的重组了。”

此时楼下传来喧哗。二人探头望去,见街面聚集数十黑衣人,当先的扯掉外袍,露出胸前绣着的黄花标志。

“不好,中计了!”沈残急道,“他们是故意引我们在此现身!”

黑衣人已冲上楼来。江小余护着柳三娘且战且退,沈残独守楼梯,铁尺翻飞间已有数人倒地。但对方人多,渐渐将他们逼到墙角。

正当危急,忽听一声佛号。白眉老僧如大鸟般掠入战团,袖风扫处,黑衣人纷纷倒地。

“澄观大师!”柳三娘惊喜道。

老僧合十:“老衲来迟了。”

沈残却警惕地盯着老僧:“大师怎知我们在此?”

澄观微笑:“老衲当年也是七人之一。”

众人转至城外寒山寺。禅房中,澄观取出朵玉黄花:“这些年老衲暗中查访,发现黄花盟死灰复燃,盟主自称‘黄花先生’,正在搜集玉花。”

江小余急问:“其他几人何在?”

“太行刀狂三年前病故,玉花由其女继承。西湖琴痴隐居孤山,漠北狼王...”澄观顿了顿,“上月遇害,玉花失踪。”

沈残忽然道:“大师可认得这个?”亮出从唐老爷子衣领取下的黄花标记。

澄观凝视良久,长叹:“这是当年我们立盟时的信物。看来黄花先生就在旧人之中。”

夜深人静,沈残难以入眠,信步走到后山。却见澄观站在崖边,月光下身影孤峭。

“大师也在赏月?”

澄观不答,忽然道:“你可知令师因何丧命?”

沈残心头一跳:“请大师明示。”

“因为他发现了黄花先生的真实身份。”

沈残逼近一步:“是谁?”

澄观缓缓转身,眼中精光暴射:“就是...”

话未说完,忽有利箭破空!沈残急闪,箭矢擦耳而过。再看澄观,胸口透出半截箭簇,汩汩冒血。

“大师!”

澄观攥住沈残衣袖,嘶声道:“小心...琵琶...”头一歪,气绝身亡。

寺中钟声大作。江小余与柳三娘闻声赶来,见状皆惊。

沈残猛地盯住柳三娘:“是了!唐老爷子怎知我们在醉仙楼?除非有人报信!”

柳三娘连连后退:“你怀疑我?”

江小余横剑在前:“沈大哥,三娘方才一直与我在一起。”

沈残目光扫过二人,忽然拾起地上箭矢——箭尾刻着朵五瓣黄花。

次日,三人乔装离开寒山寺。才行出十余里,忽遇蒙面人截杀。这些武功路数怪异,招招致命。混战中,柳三娘为护江小余中了毒镖。

荒庙里,江小余替柳三娘逼毒,沈残守在门外。暮色四合时,庙里转出个拄拐的老妪。

“行行好,给点吃的...”

沈残摸出干粮递过。老妪接过时忽然低语:“小心身边人。”塞过张字条,蹒跚离去。

字条上只有三字:孤山寺。

三日后,西湖孤山。琴声从竹林中飘出,如泣如诉。素袍男子坐在石上抚琴,对身后众人恍若未闻。

“琴痴前辈?”沈残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