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北境来鸿(2 / 2)

“师父,金疮药还剩八十瓶。”苏晴抱着账本追出来,笔尖在纸页上飞快滑动,“七叶莲干品只有五斤,要不要把药圃里的鲜品也采些?”

“全带上。”林小羽往药箱里垫着干草,“用灵泉水泡过再晒干,药效能保住八成。”她抬头时,见信使正盯着墙上的《北境草药图谱》看,图上的雪莲花旁,萧承煜用朱砂画了个小小的药囊,“将军对这图谱很上心?”

“何止上心。”信使往炉膛里添了块炭,火光映得他眉飞色舞,“将军夜里总对着图谱琢磨,说等打完仗,就带您去北境种药田,用灵泉水浇灌,准能长出世间最好的药材。”

这话让林小羽的耳尖微微发烫。她低头继续捆扎药箱,麻绳在掌心勒出红痕也没察觉——她记得,他曾在药圃里说过类似的话,那时桃花刚落,他的指尖捏着株紫苏苗,阳光穿过他的发隙,把那句“等安稳了就守着药田过日子”照得格外清晰。

日头爬到竹匾上方时,新的药箱终于捆扎完毕。最小的药童非要把那半块麦芽糖塞进箱角:“让师丈知道我还等着他教剑花呢。”他往信使手里塞了个新绣的药囊,布上绣着株歪歪扭扭的七叶莲,“这个给你!能驱瘴气!”

信使的眼眶突然红了。他对着药箱深深作揖,转身往院外走时,棉甲上的药囊撞在腰间的佩剑上,发出叮的脆响。林小羽突然想起什么,追出去往他怀里塞了包薄荷籽:“等开春了,撒在军营周围,能驱虫,也能让空气新鲜些。”

马车碾过积雪的声响渐渐远去,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像两行没写完的诗。最小的药童举着木牌往药圃跑,牌上的“北境”二字已经被雪盖住大半,他用冻得通红的小手扒开积雪,把木牌插得更稳些:“等师丈回来,薄荷就长高了。”

林小羽蹲在旁边,帮他把冻住的薄荷苗上的雪拂掉。灵泉水浸润过的土壤果然不一样,即使在寒冬里,根系也透着股韧劲。她突然想起萧承煜信里的“待开春归”,心口像被什么暖融融的东西填满了——北境的雪再大,总有化的时候;战事再紧,总有平息的那天。

暮色漫进药房时,老秀才正在教孩子们背《本草口诀》。最小的药童总把“七叶莲能活血”念成“七叶莲能回家”,惹得满堂哄笑。老人家的戒尺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下:“等你背会了,就让你给将军写信,告诉他薄荷长得有多高。”

孩子的眼睛瞬间亮了,扯着嗓子把口诀背得震天响。林小羽坐在灯影里,看着萧承煜留在案头的狼毫笔,突然想给他写封回信。蘸墨时,却发现砚台里的墨汁冻成了冰,她只好往里面兑了些灵泉水,看着墨块在温水里慢慢化开,像幅晕染的水墨画。

“写什么呢?”苏晴凑过来看,见林小羽在纸上写了又划,最后只留下“药圃安好”四个字,“不如告诉将军,孩子们绣的药囊在军营传开了,好多士兵托人来买呢。”

林小羽笑着把纸叠起来:“不写了,等他回来亲口告诉他。”她往药囊里填着新采的艾叶,“再做些驱寒的药包,让信使下次带去——北境的春天,总该比这里来得晚些。”

夜深后,药房的灯还亮着。林小羽把填好的药囊一个个码进木箱,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上面,给绿布上的艾草纹镀了层银边。最小的药童不知何时趴在药箱上睡着了,怀里紧紧搂着那个绣着七叶莲的药囊,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意,像是梦见了春暖花开的日子。

窗外的风雪渐渐停了,露出几颗疏朗的星子。林小羽轻轻给孩子掖好被角,指尖划过药箱上的铜锁——这里面装着的,何止是药材。那是青山村的期盼,是孩子们的惦念,是她一针一线缝进时光里的等待,正随着北境的春风,慢慢往归人的方向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