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春信药苗(1 / 2)

药圃的薄冰在晨阳里成细碎的星子,最小的药童举着木牌蹲在薄荷丛前,哈气在“北境”二字上凝成白雾,又被他用冻红的小手抹开:“林姐姐你看!薄荷冒绿芽了!”

林小羽正往竹篮里采艾叶,闻言回头笑。孩子手里的木牌被雪水泡得发胀,边缘卷成波浪形,却依旧插得笔直。灵泉水浸润的泥土泛着湿润的黑,新冒的薄荷芽顶着层细绒毛,像群刚睡醒的小娃娃。

“比去年早发芽半个月。”她掐了片嫩芽凑到鼻尖,清冽的香气混着泥土的腥甜漫开来,“用灵泉水浇了这么久,总算没白费功夫。”

苏晴抱着账本从药房出来,算盘珠子在晨露里闪着光:“师父,镇上的布庄送来了新的红绸,说是将军托人订的,让孩子们多绣些药囊。”她突然压低声音,指尖点着账本上的朱砂批注,“还有个穿锦缎的先生来问,说北境的伤兵想要灵泉水制的药膏,愿意出十倍价钱。”

“不卖。”林小羽往竹篮里添了把艾叶,“让他等着,等北境的伤兵够用了再说。”她瞥见孩子正用树枝丈量薄荷芽的高度,突然想起萧承煜信里的“待开春归”,心口像被暖阳烘着似的,“去把陈默叫来,该给七叶莲换盆了。”

老掌柜的药圃里,陈默正给药苗搭竹架。七叶莲的新藤顺着架子往上爬,叶片上的露珠滚落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舒服。见了林小羽,他举着把小剪刀笑:“这株能开花了,老秀才说七叶莲的花能入药,比叶子管用。”

最小的药童举着铜药碾凑过来,石槽里的薄荷粉被晃得飞起:“我来帮忙!陈大哥你看,我会用这个剪枝了!”他学着大人的样子举起剪刀,却把旁边的紫苏苗剪了半截,吓得直吐舌头。

“傻小子。”陈默笑着把剪刀夺过来,往他兜里塞了颗野山楂,“紫苏要留着入药,等师丈回来,用它给你煮驱寒汤。”他转向林小羽,指节叩着七叶莲的花苞,“老掌柜昨夜说,这花能安神,给北境的伤兵泡茶喝正好。”

日头爬到竹匾上方时,孩子们都在药房里绣药囊。最小的药童趴在案上,针脚歪得像爬动的小虫子,却非要在布上绣朵七叶莲花,线团滚得满地都是。老秀才拄着拐杖进来,戒尺在他背上轻轻敲了下:“字还没认全,倒先学绣花了?”

“师丈说绣花能练手稳。”孩子举着药囊反驳,布上的花瓣歪得像片叶子,“等他回来,我要给他看我绣的花!”

老秀才被逗得直笑,从怀里掏出张拓片:“这是从北境寄来的,将军说让孩子们照着上面的草药画画。”拓片上的雪莲花脉络分明,旁边的批注是萧承煜的字迹:“此花耐严寒,堪比青山村的药童。”

林小羽的指尖抚过拓片上的墨迹,突然想起北境的冰天雪地。萧承煜此刻或许正蹲在军营的药圃前,用冻裂的手指给伤兵讲解草药,就像他在青山村教孩子们认药苗那样,耐心得让人心头发暖。

“苏晴,把灵泉水装些在陶罐里。”她转身往药箱里塞东西,“让信使下次带过去,给将军擦手。”她往陶罐里垫了层艾叶,“这样能保温,别让水冻成冰。”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药囊堆上织出金色的网。孩子们举着拓片在药圃比对,最小的药童突然指着七叶莲的花苞喊:“开花了!像拓片上的雪莲花!”

林小羽蹲下身,见淡紫色的花瓣正慢慢舒展,花心的黄蕊沾着灵泉水凝成的露珠。她刚要叫陈默来看,就见苏晴拽着个穿锦缎的汉子进来,那人手里的礼盒堆得像座小山,绸缎上的牡丹纹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林姑娘,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汉子往药柜上搁礼盒,香气从锦盒里漫出来,是上好的檀香,“只要你肯把灵泉水制的药膏卖给我,价钱好商量。”

最小的药童突然举着铜药碾冲过来,石槽砸在礼盒上,檀香粉撒了汉子满身:“不许抢师丈的药膏!这是给北境的伤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