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半月阁回来后,君笙再次控制不住魔气,在青鸾城中大肆乱杀,已经重伤害很多凡人和守卫天兵。
白府门外。
“这里也有我和陌尘的回忆,找了那么多个地方,依然没有你的气息。”
“少主,公子说不定真没死,你可以入梦去找他。”
君笙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白川配合我演下去,我发狂故意让今朝来抓。
不要声张。”
“是,少主我们继续。”
君笙突然发狂,将城中商铺搅乱的不得安宁。
片刻后,神君殿。
“神君不好了,君笙少主入魔,正在人界肆意灭杀凡人修士。”
“弟弟,他可有受伤?”
“少主魔气缠身,无人敢靠近。”
“走,随我前去将他抓回来。”
君笙被今朝带回上界。
朝阳殿内,死寂得可怕。
昔日的冷香被浓重的血腥气和魔气的阴冷铁锈味取代。
殿内一片狼藉,珍贵的玉器摆件碎了一地,坚固的灵木桌椅也变成了扭曲的残骸。
数名气息强悍、身着神君殿亲卫甲胄的修士,神情紧绷地守在殿门和几处要害位置,目光死死锁在大殿中央那根粗大的龙首玉柱上。
玉柱上,缠绕着数圈闪烁着暗金色符文的粗大锁链——缚神锁链。
锁链的另一端,死死捆缚着一个身影。
君笙的头低垂着,墨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身上的玄色衣袍早已破烂不堪,被干涸和新鲜的血液浸染得看不出本色。
缚神锁链深深勒进他的皮肉,锁链上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游走,不断散发出压制性的金光,侵蚀着他周身翻腾的魔气。
他似乎在昏迷,又像是在积蓄力量。
只有那偶尔无意识抽搐一下的手指,和周身依旧顽强逸散出的丝丝缕缕漆黑魔气,证明着那毁灭性的力量并未真正沉睡。
殿门无声开启。
今朝一身华服,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扫过殿内的狼藉,最后落在玉柱上被锁链捆缚的弟弟身上。
他的脚步顿了顿,眼神深处,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飞快掠过。
那里面有厌恶,有忌惮,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强行压下的愧疚。但这一切都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今朝玩味的问道:“弟弟,入魔的滋味如何?”
君笙用阴冷的眼神看着眼前人:“陌尘的死是不是有你的参与。”
“死了,顾陌尘竟然真的死了。”今朝有点兴奋。
“是你与帝渊联手杀了他是吗?”
“你竟然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你只会这两句吗?看看你现在入魔的样子,你说父神要是看见你会如何想?”
“父神,父神,你把父神怎么样了?”
“你还记得父神,他被我软禁了起来,你放心我不会杀他。”
“你和帝渊究竟有什么目的?”
“目的,目的就是让陌尘的不死树灵枯竭,你可知陌尘公子是谁?”
“他是谁?”
“我也是偶然从师尊那里听来的,陌尘公子很有可能不是昆虚界的不死树,他的来历你不清楚,又何必问我。”
“你那便宜师尊也不知道?”
“师尊他事务繁忙,才没有空去打探陌尘的身份,不过有一点可以证明,陌尘公子有可能是混沌雾里的不死树神木。”
“混沌雾,不可能,他那么温柔善良,不可能是魔物。”
今朝看了他一眼没有过多的解释。
他走到距离玉柱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声音冷硬地对守卫下令:“都打起精神,看好他。魔气稍有异动,立刻加固封印。”
今朝突然凑近君笙耳边轻声说道:“好弟弟,要是那陌尘不要你了,你跟着哥哥好吗?我绝对比他对你更好,要不要试试?”
君笙直接一口血吐在他的衣袍上,恶狠狠的瞪着他。
今朝转身走向殿门给了守卫一个严肃的眼神,又停下脚步望着君笙。
那种想把君笙永远困在身边的眼神,此刻却像在看一个笑话。
“他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来通知本君。”
“是!神君!”守卫们齐声应诺,更加戒备。
就在这时,玉柱上的君笙身体猛地一震,他霍然抬起头。
凌乱发丝间,一双赤红如血、充满暴戾和疯狂的眼眸死死盯住了今朝。
那眼神不像看兄长,更像在看不共戴天的仇敌。
“呃…啊——!”野兽般的低吼从君笙喉咙里挤出。
他猛地开始挣扎。
全身肌肉贲张,魔气如同受到刺激的毒蛇,轰然爆发,冲击得缚神锁链哗啦作响,金光符文明灭不定。
“放开我,今朝。你这卑鄙小人,放开我!”君笙嘶吼着,声音沙哑破碎,却带着滔天的恨意和执念:“我要去找他,把陌尘还给我!放开~!”
他疯狂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锁链的束缚。
坚固的龙形玉柱在他剧烈的挣扎下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碎的玉石粉末簌簌落下。
勒进皮肉的锁链边缘,再次渗出暗红的血珠。
守卫们脸色大变,立刻掐诀,将更多的灵力注入锁链,暗金符文大盛,强行压制着狂暴的魔气。
今朝站在原地,看着弟弟状若疯魔、形如厉鬼的模样,看着那双赤红眼中燃烧的、几乎要将他焚毁的恨意。
他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下颌线绷紧。
有那么一刹那,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但最终,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硬。
“呃,陌尘,陌尘,你在哪里?”君笙的嘶吼更加凄厉,带着泣血的绝望,魔气疯狂冲击着锁链,震得整个大殿都在微微颤抖。
今朝猛地偏过头,避开了那双疯狂赤红的眼睛,仿佛再多看一眼都会被灼伤。
他深吸一口气,厉声对守卫喝道,声音盖过了君笙的嘶吼:“…看好!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解开!
锁链若断,我要你们的命!”
说完,他再没有丝毫停留,猛地一甩袍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殿外走去,背影决绝而冷漠,将身后那绝望的嘶吼和锁链的哗啦声彻底隔绝。
殿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关上,也关上了那令人窒息的疯狂与绝望。
“你说少主这是怎么了,突然入魔发狂。”仙侍守卫问另一位守卫。
“听说,少主是因为一位叫陌尘的公子才这样的。”
“也不知陌尘公子同少主究竟是多好的友谊,能让少主为他如此。”
守卫凑近另一位守卫耳边说道:“听说,那陌尘公子日日与少主同榻而眠,少主走到哪都带上他。”
“不是吧,陌尘公子难道是少主养的妖宠,也不知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公子能让少主神魂颠倒。”
不一会的功夫,朝阳殿门口来了许多凑热闹的仙侍。
仙侍甲说道:“我,我有幸见过陌尘公子一面。”
仙侍乙催促道:“快说快说。”
“陌尘公子男身女相,自带树木清香,声音清冷低沉,简直比男子更俊,比姑娘更美,少主估计也是被他的容貌所迷惑。”
“说的那么邪乎,太夸张了哈……”
“我跟你们讲,虽然朝阳殿外被撤走了服侍的仙侍和守卫,但我听说那陌尘公子在朝阳殿住了三年多,少主亲自服侍他,给他喂药,给他沐浴,给他穿衣。”
“咦,啧啧啧,玩的这么花,可是少主与陌尘都是公子,如何那个,也说不定陌尘就是位姑娘,你们眼花看错了。”
“绝对不会看错,公子和姑娘难道会分不清吗?”
此时白川来到殿门口:“你们在干嘛,乱嚼舌根,小心割了你们的舌头。”
众仙侍一哄而散。
白川端着药走了进去。
“少主,喝药。”白川道。
君笙被束缚手脚,他将脸瞥向一边怒声道:“不喝,汤药解不了魔气,没有陌尘在,没有他的净化之力,我只能受魔气侵染,然后变成弑杀魔头。”
“不会的少主,公子会来找你的。”
“我的空间戒也随他一起消失了,要是有空间戒我也能凭着空间神印去幽冥界找他,或者去别的地方找他,只要找到他破碎的神魂,就一定能复活他。”
“少主,你对公子真好,可惜公子不知道,你这样也不是办法,总不可能让他们得意至此,不知少主有什么计划,只要白川能帮的上忙,一定竭尽全力。”
“真的,他真的会来找我。”
“少主对公子的情我看在眼里,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帮你。”
“我要你假装投靠今朝,替我监视他的一切行动。”
“少主准备如何反击。”
“反击之前,我得先把境界提上去,再把魔气逼出身体,你先监视着。”
“是,少主,告辞。”
朝阳殿深处,被缚神锁链禁锢的君笙,在守卫们轮值的间隙,悄然闭上了赤红的双眼。
魔气在体内翻涌,但他强行收敛心神,指尖在锁链缝隙中艰难地掐出一个繁复的印诀——净心诀。
这是陌尘曾为安抚他体内躁动神力而传授的清心法门。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他心中默念陌尘清冷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一丝微弱的、不属于魔气的清凉感在灵台滋生。
同时,他调动残余神力,在身下极隐蔽地勾勒出一个微型的聚灵阵。
稀薄的天地灵气被强行聚拢,丝丝缕缕,艰难地渗入他几近枯竭的经脉。
魔气对这纯净的灵力本能地排斥、撕咬,带来蚀骨的剧痛。
君笙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衫,但他死死咬着牙关,将痛楚化作执念的燃料。
‘陌尘…等我…我需要你的净化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缕微弱的、属于他自身巅峰时期的力量在丹田重新凝聚时,他毫不犹豫地将所有心神沉入识海深处。
“入梦…引魂…”他默念着陌尘曾玩笑般教给他的、用于沟通遥远友人的小术法,将全部意念集中在那个刻骨铭心的身影上,集中在那句无声的呐喊上:“陌尘…我需要你…净化之力…助我…”
梦境中。
此时的陌尘正在混沌雾的另一边竹屋内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眼前并非熟悉的景象,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笼罩着淡淡灰色薄雾的旷野。
雾气深处,一点微弱的、熟悉的银光在闪烁。
君笙的心猛地揪紧,不顾一切地朝着那银光奔去。
薄雾散开些许,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显现出来。
银发如瀑,身姿清瘦挺拔,正是陌尘。
“小尘儿!”君笙狂喜地呼喊出声,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失而复得的哽咽:“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前方的身影猛地一僵,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那张令天地失色的容颜上,此刻却布满了惊愕、慌乱,甚至…一丝被看穿的恐惧。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指尖悄然捏紧,似乎随时准备发动什么术法逃离。
“阿笙?”陌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紧绷,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这片梦境空间: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