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神威降临(1 / 2)

白玉棺边缘的霜花被慢慢暖化,月神屈膝靠在棺沿,玄色衣摆垂落时扫过君笙的袖口:“阿笙,我可以学他这么喊你吗?”

从前都是一袭素衣,或者一身月银色仙衣如今却模仿着君笙的模样,走他之前走过的路。

清晨天蒙蒙亮,月神透过晨光看见洞府外的苍白雪景,雪地里没有了打闹的身影,没有一长串的脚印。

他望着沉睡的君笙,平缓又温柔的和君笙讲着。

像是在诉说着一个个的故事,又像是努力证明自己过得很好。

他靠着白玉棺俯身抓着君笙的手说着:“那位管飞升台的白川神君,教我一些人界的人情世故。

他说:做人做仙要做到脸皮厚,去朋友洞府人未到也要心意到。

还说不管遇到什么事,脸上始终一副无所谓,冷静看不出端倪的表情。

还说学会这套走到哪里都不会有人说欺负我。”

他忽然轻笑,半披散银发的尾部束着根银铃随着比划的动作轻响:“原来那些新飞升的上仙都给四季宫塞过面见礼。”

棺内寒气化成水珠,顺着棺壁滑落滴在地面,竹简晕开了白川用朱砂批注的“急”字。

“前日白川偷梁换柱过于克扣下,将飞升仙者在四季宫议事玉牌换成黑狗木雕。”

月神用星辉在虚空画出那只龇牙的木狗,“害得司命星君在四季宫仙会上脸都红到脖子。”

月神转身坐在边上的长桌上说着:“别看白川整天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睛小小的,脸颊上眼睛下方还有颗痣,但是他心思细腻,为人处世很有一道。

我跟着他学了一点,觉得不论是做神仙也好做人也罢,他们的心思都好复杂。

白川还是从前那个他,就算他是仙君,曾经也做过我的贴身药师。”

地面一摊水映出月神浅笑安然的模样,月神慌忙挥散画面说着:“他总说月神该多笑笑,可我学着他勾嘴角时~”

月神指尖碰了碰自己僵硬的颊肉:“女夷说我像被雷劈了的雪雕,苍白又清冷。

他总说我不易近人,总是一人静静的待着,可是我也想找他们闹,找他们玩。

可是纵使多少神仙从我身边过,我也觉得他们不及你万分之一的好。”

黑色酒盏“叮”地撞上白玉棺,月神正举起酒盏做着和君笙碰杯的动作。

月神捻着女夷送的夕颜花细钗,将歪斜的簪尾扶正:“我还未化形时,你同我分享有趣的事,你说嫌弃初代花神眉眼俗气。

如今这位是第一位花神的后代,倒有几分姿色的,比阿笙亲手点化的花神好太多。

至少她性格开朗,为人诚恳踏实,讲情义如今时不时就来月宫陪我喝酒解闷。

如今我的酒量比之前要好了一些,但还是不能喝太多,也没有恢复初相识的酒量,勉强也能喝上几盏。”

酒液倒在地面腾起白雾,幻化出女夷醉酒后把牡丹插在四季宫大殿门口的模样。

“上月她埋的梅子酒被我挖出两坛。”他晃着空盏嗅了嗅残香:“虽不及你酿的百花醉烈,倒有几分凡间滋味。”

喉结滚动咽下辛辣,耳后浮起淡粉:“如今能饮三盏不咳血了,只是......”

白玉棺突然震颤,女夷的传音蝶撞在月宫结界上爆成金粉。

感应到他们又来月宫找自己,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月神慌忙用袖口擦去棺沿酒渍:“那日她硬要我尝她新制的牡丹花酒,害得我舌头发麻三日。”

指尖无意识抚过唇瓣:“你醒后定要替我讨个公道。”

月神放下杯盏,瓶子里装的蜜露果酒还有一小半,他继续温柔的讲着:“还有一个朋友他叫竹灵是新上任的雨神。”

翠灵竹虚影在棺尾舒展枝叶,竹节相撞奏出段《雨霖叶夜》。

月神摘了片竹叶放在进君笙的白色衣袍上:“雨神竹灵上月谱了新曲,弹到第三段竟把弦崩在我脸上。”

他指着左颊并不存在的红痕:“他的翠灵笛倒是仙器,是一棵会说话的竹子,吹出来的曲调清心空灵,待你清醒后,你与他合凑一曲。

我给你们舞一曲不死树族独有的舞曲《银雪踏月》,君笙大人不是一直想单独看小尘儿舞一曲的吗?”

水面映出竹灵执伞立于竹林的身影,伞骨坠着的玉铃铛与雨声合鸣。

“竹灵他长的温润尔雅,是一位富有书生意气的谦谦君子。

他追着女夷送了二十年的夕颜花,昨日终于换成芍药。”月神突然捏诀化出把古琴,悠悠的弹着。

“你若奏《烬相思》,我便跳《流云飞舞》,定能压过他那根翠灵竹笛。”

月神突然用手扫过鼻尖,他偏头打了个喷嚏,睫毛簌簌的动着:“那翠灵竹总说我身上有死气,上月偷偷在我茶里掺药汤。”

指尖凝出个水球光幕,放着月神的惨状。

“害得我吐了白川一身,好在他脾气好,不与我计较,也不敢计较。”

一曲弹完,看着晨光爬上白玉棺,月神起身走到白玉棺旁,伸手攥住君笙冰冷的指尖,又将他双手放置于小腹前。

他搓了搓手哈了一口雾气说着:“从前你总说我爱哭......”

他笑着笑着,由于太冷咳嗽几声,淡然抹去嘴角血痕:“和朋友相处久了,也不哭了,最近发现你哥今朝在人界贩卖人宠,我要是伤害他,你醒来会责罚我吗?”

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人鱼族的浅歌公主被今朝抓了,我要是不去救她,就要被卖给新魔尊当宠物。”

白玉棺忽然嗡鸣,震得他身体向后倒退了几步:“在你的避尘珠世界,我已经尝过被买卖的滋味,她一个姑娘会熬不住的,所以等我处理完这些事,再来陪阿笙聊天。”

起身时不小心碰翻酒坛,琥珀色酒液洒满了长桌:“等我回来与你细说,女夷又酿了新酒......”

他突然有些哽咽的说着:“这次定能喝够五盏,君笙大人醒来会同小尘儿一起喝吗?”

洞府外的风雪吞没了尾音,月神踏出天道碑,右手紧握月银剑,左手却捏着片银色树叶。

棺内君笙尾指上的霜花突然崩裂,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滚入棺内,在棺底凝成未写完的“归”字。

月神御风踏云瞬间出现在人界。

他悬在红尘阁檐角时,银发被晨风吹得凌乱翻飞。

他带着神威降临,神光将灯火通明,热闹嘈杂的红尘阁照的更亮。

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阳光伴随神光一起把月神的身影从窗口投进,把每一层的奢靡之风看的的清清楚楚。

九层木楼每扇雕花窗都映着晃动的烛影,二层赌坊爆出骰子砸碗的脆响:“开!豹子通吃!”

三层舞姬的铃铛脚链踩着急鼓节奏,混着酒客拍桌叫好的吆喝。

四层莺莺燕燕的公子,姑娘互相依偎,云里雾里的玩乐。

还有地下二层的交易中心,最底下的牢笼关押着各型各样的生灵。

后厨飘出炖灵兽肉的腥香,跑堂小二撞翻酒坛,琥珀酒液顺着楼梯流到街面青砖上。

众人忙碌的身影穿梭在红尘阁中。

月银剑横扫劈断金色匾额,整座木楼像被抽了骨架般塌陷,红尘阁瞬间便化作了一片废墟,众人屹立在废墟中还未反应过来。

烟尘里跳出个提斧大汉:“哪来的杂毛小子毁老子赌局!”斧头劈来瞬间,剑鞘拍碎他腕骨:“带着你的烂命滚。”

那大汉被击飞十几丈远,晕死过去。

二层飞下柄淬毒飞刀,月神两指夹住反掷回去,钉穿偷袭者的裤裆扎进地板:“本座给你们个逃跑的机会……”

剑尖挑起地上散落的卖身契,“本座不是嗜杀之人,想留着看热闹的,便留下命,不想死的赶紧滚。”

众人惊慌之中,已经跑了大半。

紫袍老头抱着本命鼎冲出废墟:“老夫的九转丹炉还在……”

月神一剑劈去,鼎炉碎成灰烬:“炉里炼的孩童精血,滥杀孩童你不配修炼丹道。”剑风掀翻一排丹炉,三颗血红丹药滚到老头脚边:“带着你的废丹滚出百里。”

人群里突然冲出个少年修士,桃木剑直刺月神心口:“你凭什么毁我师门产业!”

月神弹指震断木剑,剑气削落他半截衣袖露出奴隶烙印:“红尘阁给你饭吃,还是给你链子?少年做人不要忘本。”少年呆立时,已被树藤卷着轻放到药堂门口。

三十七名黑衣散修结阵扑来,不死树藤破砖而出缠住脚踝。

最壮的刀疤脸瞬间干瘪成枯树皮:“树妖吸人精气……你是树妖?”

“本座要是妖你们一个也跑不了,这本就是你们抢的寿数,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真以为能瞒过天上的神明。”

月神捏诀震碎他腰间锁魂袋,几十道白光向天空四散,却被月神用神力裹着,将这些魂魄送往了幽冥界投胎。

树藤卷起哭嚎的赌坊管事扔过三条街,月神踩碎地砖下的结界:“戏看够了,还不出来?”

东南角石柱炸裂断成半截,今朝捏着酒杯从碎渣废墟里走出:“拆家这种粗活也劳烦月神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