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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熙宁二年(1 / 2)

“这啥地方?”穿越者青林嗓子干得冒烟,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变了,有点像没长开的少年,还带着点沙砾感。

“还能是啥地方?陈留县外头的破庙呗。”汉子把碗往他面前递了递,“昨儿个在道边上捡着你,浑身是土,还当是哪个地主家扔的病秧子。”

青林没接碗,脑子里跟塞了团乱麻似的。陈留县?

这地名听着耳熟,好像高中历史老师提过。

他抬手摸脸,光溜溜的没胡茬,再看自己的手,细瘦是细瘦,可掌心没他常年握试管磨出的茧子——这压根不是他的手。

“现在……是哪年?”

汉子咧嘴笑,露出两排黄牙:“你这小子睡糊涂了?熙宁二年啊。”

熙宁二年。

青林感觉后脑勺“嗡”地一下,像是被重锤又补了一下。

熙宁二年,北宋,1069年。他上学时背过,这年王安石刚当上宰相,正准备搞那场闹得鸡飞狗跳的变法。

他一个21世纪的理科生,居然一头扎进了王安石变法的漩涡里?

“你咋不说话?”汉子伸手要摸他额头,“没发烧啊。”

青林一把扒开他的手,猛地坐起来,土炕发出“吱呀”的惨叫。他环顾四周,破庙的墙到处是窟窿,风一吹呜呜叫,墙角堆着些干草,几个乞丐似的人缩在那儿,直勾勾盯着他。

“我……我得出去看看。”青林掀开薄被,脚刚沾地就打晃,这身子虚得像根蔫黄瓜。

汉子赶紧扶住他:“你这身子骨出去干啥?外头正乱着呢,听说京里新上台的王相公要搞啥新法,县里官老爷忙得脚不沾地,到处抓人去修河。”

王相公?王安石!

青林心脏“咚咚”狂跳,跟揣了只兔子。别人穿越不是当皇帝就是遇大侠,他倒好,直接掉进历史上最出名的改革现场。

“我要去京城。”青林脱口而出。他学理科的,历史不算顶呱呱,但也知道王安石变法吵得有多凶。新法到底是救老百姓还是坑老百姓?史书上的字冷冰冰的,他突然想亲眼瞅瞅。

汉子眼睛瞪得像铜铃:“去京城?你知道京城多远?就你这身子,走一半就得埋土里。”

“我有办法。”青林嘴上硬气,心里却直发虚。他摸遍全身,除了件粗布衣,啥都没有。身份证、手机、钱包,全成了穿越前的回忆。

正犯愁呢,庙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人扯着嗓子喊:“都出来都出来!县太爷有令,招募民夫去京城修水利,管饭,还给钱!”

汉子眼睛一亮,拽着青林就往外跑:“机会来了!”

青林被他拽得踉跄,跑到庙门口。几个穿差役服的骑在马上,旁边停辆马车,车辕上插面旗,写着个“王”字。

“王?”青林心里一动。

“这是王相公派来的人!”旁边有人小声嘀咕,“听说王相公要在京城周边修水渠,让老百姓有水浇地,不用再靠老天爷赏饭吃。”

差役开始登记名字,汉子赶紧报:“李狗剩!”又指青林,“这是我兄弟,青林。”

登记的小吏抬头瞅了青林一眼:“身子骨顶用?”

“顶用!咋不顶用!”李狗剩拍着胸脯,“我兄弟壮着呢,就是前几天受了点风寒。”

小吏没再问,在册子上画了两个圈,扔过来两个窝窝头:“今儿先垫垫,明儿一早出发。”

青林捏着硬邦邦的窝窝头,瞅着那面“王”字旗,突然觉得这穿越好像也不算太糟。至少,他离那个历史课本上的王安石,近了一步。

去京城的路走了整整半个月。

青林算见识了啥叫“行路难”。没有柏油路,没有汽车,全靠两条腿丈量土地。天不亮就动身,太阳落山才歇脚,晚上就挤在路边破庙或草棚里。

李狗剩是个话痨,一路走一路叨叨。他说自己是陈留县的农户,去年遭了灾,地里颗粒无收,官府还照样催税,没辙才出来讨活路。

“听说这新法不赖,”李狗剩啃着窝窝头,含糊不清地说,“能给咱们农户借钱,还不用还那么多利息。以前借地主的钱,利滚利,一年就把人逼死。”

青林没搭话,他想起历史课上学的“青苗法”,好像就是官府给农民放贷。但后来好像出了岔子,说是官府逼着农民借钱,利息比地主还黑。

“也有人说不好,”另一个民夫接话,“前儿个路过张家庄,听说那里的里正挨家挨户逼着借钱,不借就打人。”

“那是里正不是东西!”李狗剩急了,“王相公的法子肯定是好的,就是

青林听着他们吵,心里犯嘀咕。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再好的政策,到了

走了十几天,终于远远望见京城的影子。城墙高得插云霄,青砖墙上爬满青苔,城门处人挤人车挨车,比他想象中热闹十倍。

进了城,青林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直咂舌。宽宽的街道两旁全是铺子,绸缎庄、酒楼、茶馆,吆喝声此起彼伏。穿长衫的读书人、挑担子的小贩、骑马的官员,挤得摩肩接踵。这就是北宋的都城汴京?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被带到汴河边上的工地。工地上已经有不少人,都在忙着挖土、搬石头。监工的是个留山羊胡的小吏,手里甩着鞭子,谁动作慢了就抽一鞭子。

“都快点!王相公说了,这水渠赶在汛期前必须修好,耽误了工期,谁都别想活!”山羊胡扯着嗓子喊。

青林和李狗剩被分到挖土的队伍。青林哪干过这活?没挖几下就累得气喘吁吁,手心磨出了血泡。

“慢点,别硬撑。”李狗剩偷偷塞给他块布,“垫着点。”

正干着活,突然听见一阵骚动。有人喊:“王相公来了!”

工地上的人都停了手里的活,往入口处瞅。青林也跟着抬头,一群人簇拥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那男人穿件青色官袍,个头不高,脸膛黝黑,额头几道深深的皱纹,眼神却亮得惊人,像藏着团火。

这就是王安石?

青林心跳突然加速。课本上的王安石,是个倔脾气的改革家,是写“春风又绿江南岸”的诗人。可眼前这人,看着就像个普通中年男人,就是那股精气神,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王安石没坐轿子,就那么步行着,一边走一边看工地,时不时停下来跟工匠说话。

“这夯土要打实,不然汛期一到就得塌。”他指着一处土坡,声音不高,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认真。

“石料够不够?”他问旁边的官员。

“回相公,还差一些,已经派人去采了。”

“加紧些,别耽误了。”王安石点点头,又往前走。

走到青林他们这边时,他停下了,看着青林手里的锄头。青林紧张得手心冒汗,差点把锄头掉地上。

“年纪不大,怎么来干这个?”王安石问,声音比青林想象中温和。

没等青林说话,李狗剩抢先道:“回相公,他是我兄弟,家里遭了灾,来挣口饭吃。”

王安石点点头,目光落在青林磨破的手上,眉头皱了皱:“监工的,给新来的民夫发副手套。”

旁边的山羊胡赶紧点头:“是,相公。”

王安石没再多说,转身继续往前走。看着他的背影,青林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像跟史书里那个“执拗”的形象不太一样。至少,他会注意到一个普通民夫的手。

日子一天天过,青林渐渐适应了工地上的生活。他力气小,干不了重活,李狗剩就跟监工求情,让他去给工匠们送水。

送水的时候,他能听到更多消息。工匠们谈论着新法,有说好的,有说坏的。

“我家那口子说了,今年青苗钱借得顺当,不用再看地主脸色了。”一个老工匠说。

“我侄子在县里当差,说上面催得紧,要每家每户都得借,不管用不用得着。”另一个年轻工匠叹口气,“有户人家本来不缺钱,硬被逼着借了,现在利息快到期了,正发愁呢。”

青林听着,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他想起王安石那天在工地上的认真,又想起这些工匠的抱怨,这新法到底是好是坏?

这天,他送水路过一间临时搭的棚子,听见里面有人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