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的靴底在第九片梧桐叶上打滑时,战术头盔的警报系统发出了刺耳的嘶鸣。
能量读数跌破临界值,防护服的外置装甲渗出淡蓝色的冷却液——这意味着他的时空跃迁舱已突破安全阈值,正坠入未知坐标。
101小时前,他在昭陵博物馆的唐代陶俑群中发现了一块蝉形玉佩,玉蝉的翅脉纹路在高倍显微镜下呈现出量子纠缠态的拓扑结构,而玉蝉腹中的暗纹,竟是用蝇头小楷刻就的《蝉》诗全文。
当他用神经接驳器同步玉蝉的共振频率时,强光吞噬了视野,再睁眼时,手里只剩下半片断裂的玉蝉翅膀,翅脉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
“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清越的男声从梧桐树梢传来,字句间带着某种透明的质感,像冰棱坠落在玉盘上的余韵。
青林拨开及腰的蒿草,看见一个身着绯色官袍的男子坐在青石上,指尖悬在一卷素绢上方,绢上的墨迹尚未干透,“蝉”字的最后一笔如翅尖般微微上翘。
男子的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眉宇间透着一股清正之气,最让青林心惊的是他腕间的玉镯——镯身的缠枝纹在晨光中流转着虹彩,那纹路分明与玉蝉翅脉有着相同的分形结构。
“客从何来?”男子转过身,目光落在青林的防护服上,没有丝毫讶异,仿佛早已在墨色中预见了他的身影。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周围的蝉鸣突然停顿了半秒,像被无形的力场掐断了音波。
青林喉头发紧。
他接受过应对时空异常的紧急培训,却从未想过会直面虞世南。
史料记载他“性沉静寡欲,笃志勤学”,此刻看来,文字远不及亲眼所见的震撼——尤其是对方凝视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防护服的分子间隙,直抵他藏在胸腔里的量子核心。
“晚辈青林,自……星海而来。”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注意到对方的指尖在绢上轻叩,节奏竟与玉蝉翅脉的振动频率完全一致。
防护服的外置传感器显示,周围的空气正在发生量子级别的波动,每片梧桐叶的露珠里都折射出不同的星图。
虞世南突然笑了,抬手示意他走近:“星海?是《史记》里说的‘星汉灿烂,若出其里’,还是更远的地方?”他指着青林手中的半片玉蝉翅膀,“这物件的另一半,某正用着。”
青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虞世南案上的砚台里,浸泡着另一半玉蝉翅膀。
翅脉在墨汁中舒展,竟与砚台底部的纹路形成完整的星图——那是仙女座星系的螺旋臂,而星图的中心,标注着一个与玉蝉共振频率吻合的红点。
“此物是某在秘书省的旧档中发现的。”虞世南用银簪挑起玉蝉翅膀,翅尖的荧光在墨汁中晕开,“贞观三年,太白星昼见,某奉旨校订天文历法,在汉代落下闳的浑仪底座里找到了这对玉蝉。
当时它们正发出嗡嗡的轻响,像有活物在里头。”
青林的便携式分析仪突然发出蜂鸣。检测显示,玉蝉的材质是一种罕见的超导体,能将生物电波转化为量子信号,而翅脉的分形结构与仙女座星系的引力透镜效应完全一致——这哪里是唐代玉佩,分明是一台星际通讯器。他突然明白,《新唐书》记载虞世南“兼通天文、历算”,绝非虚言。
“先生可知,这蝉鸣里藏着星图?”青林冒险开启了防护服的外部投影,将玉蝉翅脉的三维模型与仙女座星图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