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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寒窑之光(1 / 2)

青林的靴底碾过洛阳城郊的冻土时,淳化三年的冬风正像刀子般刮过脸颊。

空气里弥漫着炭火的焦味、马粪的酸臭,还有一种……属于挣扎的气息。不是他熟悉的23世纪那种被算法规划的人生轨迹,而是带着北宋初年特有的凛冽——破窑的茅草缝隙里漏出的呻吟,与远处相府朱门内飘出的丝竹声,在寒风中诡异地交织。

官道旁的破窑前,一个穿粗布短褂的少年正用冻裂的手捡拾柴禾,破窑的土墙上,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忍”字。

青林的心脏猛地一缩——这场景与《宋史》记载中吕蒙正早年栖身的寒窑惊人地相似,只是时间线明显对不上。

“小哥,借碗水喝。”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窑内传出,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青林走过去,掀开门帘般的破草席,看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蜷缩在草堆上,身上盖着件打满补丁的旧棉袍。

他的颧骨很高,眼窝深陷,唯独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像寒夜里的两点星火。

“老先生,”青林递过自己用最后一块压缩饼干换来的陶罐水,“这窑里太冷了,您怎么不找个暖和点的地方?”

老者接过陶罐,却不急着喝,只是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罐口:“暖和地方是有,相府的炭火能烧到天明。可那里的热,捂不热心里的寒。”他忽然笑了,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你是外乡人吧?看你的穿着,不像洛阳地面上的。”

青林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身上的合成纤维内衬虽然被粗布外套遮掩,但袖口的规整缝线在这个手工缝制的年代,依然像个醒目的错误。“我……从江南来,做点小生意,路过此地。”

“生意?”老者呷了口凉水,目光落在他冻得发红的手上,“看你的手,不像握算盘的,倒像握笔的。是不是也落了难?”

这话戳中了青林的心事。他确实“落了难”,只是这“难”跨越了近千年的时空。“老先生说笑了,”他勉强笑了笑,“我哪会握笔,能认得自己名字就不错了。”

老者没再追问,只是望着窑外呼啸的北风,喃喃自语:“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我在这窑里啃冻窝头的时候,怎会想到日后能穿紫袍?如今穿着紫袍,倒常想起这窑里的月光。”

青林的呼吸骤然停滞。紫袍?在北宋,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穿紫袍。而能将寒窑与紫袍联系起来的,只有那个从乞丐到宰相的传奇——吕蒙正!

“您是……吕相公?”青林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

老者转过头,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坦然:“难为你还认得我这贬斥之身。不错,老夫吕蒙正。”

青林僵在原地,脑海里飞速闪过那些史料:太平兴国二年状元,三次拜相,辅佐太宗、真宗两朝,以敢言着称,更因一篇《寒窑赋》道尽命运沉浮而流传千古。可眼前这个蜷缩在破窑里的老者,与史书中那个“质厚宽简,有重望”的宰相形象,实在相去甚远。

“相公怎么会在这里?”青林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心里闷,回来看看。”吕蒙正指了指草堆旁的一个木箱,“这里的东西,比相府的金银更值钱。”

青林打开木箱,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一叠泛黄的纸卷,用麻绳捆着。他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卷,借着从窑口透进来的微光,看见上面写着“命运赋”三个篆字,笔力苍劲,带着一股不屈的韧劲。

“这是……”

“老夫年轻时写的东西,”吕蒙正的声音带着些微沙哑,“当年在这窑里冻得睡不着,就着月光写的。后来官做大了,倒忘了这初心。贬到洛阳,反倒想起该把它补全了。”

青林的手指抚过纸页,上面的墨迹有的浓有的淡,显然是在不同时期写就的。开篇几句正是他在历史课本里读过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两翼,飞不过鸦……”

“您写这个,是想告诉世人什么?”青林忍不住问。

吕蒙正咳嗽了两声,从草堆里坐直些:“你看这窑外的树,春天发芽,秋天落叶,不是它自己能做主的。人也一样,有人生在朱门,有人长在寒窑;有人少年得志,有人老来发迹。这就是命吗?是,也不是。”

他指着纸卷上的字迹:“老夫写韩信受胯下之辱,后来却封王拜将;写张良受黄石公之试,后来辅佐刘邦成帝业。不是说他们命好,是说他们在背运时没丢了骨气,在好运时没忘了根本。”

青林忽然想起了自己时代的“成功学”——那些教人如何“掌控命运”的课程,那些量化人生的KpI。与吕蒙正的感悟相比,这些东西显得如此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