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看着她,心中微微触动,点了点头:“多谢阿涟姑娘,多谢石根大叔。”
“叫我阿涟就好啦!”阿涟摆摆手,显得很是爽利,“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是早上刚熬的鱼粥,可鲜了!”
说着,她便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转身钻出了船舱。
林枫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缓缓靠坐在茅草铺上,开始打量所处的环境。这确实是一艘不大的渔船,船舱低矮狭窄,除了他身下的这张简陋床铺,就只有几个堆放渔网和杂物的木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鱼腥味和水汽。
他尝试运转内息,依旧混乱不堪,那冰冷的印记如同附骨之蛆,阻碍着内息的流转,稍微用力,便引来针扎般的刺痛。外伤也依旧严重,稍微一动就疼痛难忍。
情况很不妙。但至少,他暂时脱离了最直接的追杀,有了一个喘息之机。
片刻后,阿涟端着一个更大的粗陶碗回来了,里面是热气腾腾、熬得糜烂的鱼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来,快趁热吃。”阿涟将粥碗递给他,又递过一把木勺。
林枫确实饿了,接过碗勺,默默地吃了起来。鱼粥味道朴素,却带着食材本身的鲜美,温暖的食物下肚,驱散了些许身体的寒意和虚弱。
阿涟就坐在旁边的木箱上,双手托着腮,看着他吃,时不时跟他聊几句。
从阿涟断断续续、带着浓厚地方口音的叙述中,林枫大致了解了情况。这里是一个叫做“白石滩”的小渔村,位于京城下游百余里外的一条支流河畔,位置偏僻,村民多以打渔为生,民风淳朴。救他的石根大叔是村里的老渔户,为人忠厚老实,阿涟是他的独女,母女早逝,父女俩相依为命。
“阿爹说你伤得很重,起码得养上一两个月才能下地呢。”阿涟说道,“你就安心住下吧,等伤好了再说。”
林枫心中苦笑。一两个月?他哪有那么多时间?影卫和那紫衣宦官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他必须尽快恢复,查明真相。而且,他感觉到那冰冷的印记似乎在缓慢地吸收着他的生机,拖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对阿涟再次道谢。
接下来的几天,林枫就在这艘小小的渔船上安顿下来。石根大叔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每天早出晚归打渔,回来后会查看一下林枫的伤势,换换药,话不多,但眼神里透着朴实的关切。阿涟则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活泼开朗的她,给这沉闷的养伤日子带来了一丝亮色。
林枫配合着治疗,按时喝药,静心调养。外伤在草药和静养下,开始缓慢愈合。但内息和那冰冷印记的问题,却毫无起色,甚至因为他强行尝试运转内息而有所恶化。
他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否则,别说报仇雪恨,探寻真相,恐怕连自身性命都难保。
这天傍晚,石根大叔收网回来,脸色似乎比往常更加凝重。他看了一眼靠在舱壁休息的林枫,欲言又止。
“石根大叔,有什么事吗?”林枫主动问道。
石根沉默了一下,粗糙的手掌在裤腿上擦了擦,低声道:“木……木小哥,今天去镇上卖鱼,听说……听说官府贴了告示,在搜捕一个从京城逃出来的重犯,说是……穷凶极恶,赏金很高。”
林枫的心猛地一沉。
追捕,果然来了。而且范围已经扩大到了京城外围的城镇。
阿涟也听到了,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林枫:“木风哥哥,不会……不会是抓你的吧?”
林枫看着阿涟那担忧又害怕的眼神,以及石根大叔那复杂的目光,知道不能再隐瞒下去了。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给这对善良的父女带来灭顶之灾。
他深吸一口气,迎着两人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