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清脆的碎裂声，如同最终的丧钟，在陆瑾寒的耳膜上重重敲响。他看着地毯上那两半狰狞的白色残骸，又看向苏晚脸上那抹冰冷而破碎的笑容，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暴怒、震惊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慌的浪潮，瞬间冲垮了他惯常的冷静自持。
“你——”
他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高大的身影带着骇人的压迫感，几乎将苏晚完全笼罩。手臂抬起，带着凌厉的风声，似乎下一秒就要狠狠掴在她那张带着讥诮笑容的脸上。
苏晚没有躲闪，甚至没有闭上眼睛。她就那样直直地站着，仰着头，迎视着他眼中翻腾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风暴。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冰冷的坦然。
仿佛在说：打啊。毁掉我最后一点可以表达的东西。就像你毁掉我的一切那样。
陆瑾寒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距离她的脸颊，只有寸许。他能清晰地看到她苍白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看到她微微颤抖的、却依旧倔强抿着的嘴唇。
这一巴掌，终究没有落下去。
一种更深的、名为“失控”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急速攀升。他失控了。不仅是因为她毁掉了那个模型，更是因为她的眼神，她的姿态，她不惜以这种自毁的方式，将他试图维持的、虚假的平静，彻底撕碎！
他猛地收回手，仿佛触碰到了什么滚烫的烙铁。胸腔剧烈起伏着，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我？”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戾气，“苏念，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又加深了几分。无声的嘲讽，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陆瑾寒感到一阵气血翻涌。他从未如此刻这般，想要彻底摧毁一个人，却又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死死拽住。他猛地转身，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让他理智崩断。他大步走向玄关，一把抓起车钥匙，摔门而去。
巨大的关门声，如同雷霆，在空旷的公寓里久久回荡。
苏晚维持着站立的姿势，直到那震耳欲聋的声响彻底消散，直到门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然后，她身体一晃，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跌坐在地毯上。
就在那两半模型的残骸旁边。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轻轻触碰那断裂的、粗糙的茬口。冰冷的触感传来，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反胃感。
“呕——”
她猛地捂住嘴，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涩的胆汁不断上涌，灼烧着她的喉咙和食道。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这不是第一次了。
最近几天，这种莫名的恶心和眩晕感，总是毫无预兆地袭来。她一直以为是精神压力过大，或者是长期饮食不规律导致的胃病。
可这一次，伴随着那剧烈的生理不适，一个被她刻意忽略、不敢深想的可能性，如同黑暗中浮出水面的冰山，带着冰冷的、令人窒息的轮廓，清晰地撞入了她的脑海。
她的月经……好像……推迟了。
而且，推迟了不止几天。
一股比刚才面对陆瑾寒的暴怒时，更加彻骨的寒意，瞬间将她席卷。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四肢冰冷麻木。